江西省清江中學：李弗不
所謂語言急轉彎，即是故意利用同音字而造成思維眩惑，再把人引入不同的意義空間，形成“似是而非”的言語藝術。
舉例子來說吧，如周恩來《在文藝工作座談會和故事片創作會議上的講話》中說：“第二種人只好請他去當政治委員，他不能在導彈部門工作，他只能在導彈部門‘搗蛋’。”（摘自《修辭學研究》第255頁，語文出版社，1999年10月）其中“搗蛋”與“導彈”同音，但語義陡轉，因而造成了思維的跳躍。再如“李明溪聽了馬上笑了起來，說：‘經濟博士？據我所知，如今官場上有些人的文憑來得可并不經濟哩。’”（王躍文的《國畫》一文，選自《經典雜文選》，漓江出版社，2001年11月）句中的兩個“經濟”，前一個是名詞，后一個是形容詞。此兩例當然是口語用例。
其實，古今詩文中常用這種方法來激發讀者的思維波瀾，增強表現力和感染力。如李贄的《焚書雜說》：“《拜月》、《西廂》，化工也；《琵琶》，畫工也。夫所謂畫工者，以其能奪天地之化工，而其孰知天地之無工乎？”其中“化”與“畫”音同義異，而“畫工”與“化工”之境界有天壤之別。王國維的《人間詞話》就是用這兩個詞來評論詞句之優劣的。再如秋瑾的《滿江紅》詞有這樣的句子：“身不得，男兒列，心卻比，男兒烈。算平生肝膽，因人常熱。”其中“列”與“烈”的同音異義真有“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般的強烈藝術感染力，真是羞煞如我等之須眉濁物。讀之能讓人感受到這位“貂裘換酒”的鑒湖女俠的俠肝義膽。
讀曹禺先生的著名戲劇《雷雨》，我們很難忘記魯侍萍這樣一句臺詞“你是萍，……憑--憑什么打我的兒子？”前一個“萍”，當然是指作為親生母親的魯侍萍想認而又不能認的大兒子“周萍”，恰在此時，周萍又打了魯大海（小兒子），作者通過“萍”、“憑”兩個字的急轉，將作為母親的魯侍萍的痛苦萬狀神情傳達了出來。這樣的語言精華還有，如“昔有‘童子敲桐子，桐子不落，童子不樂’之絕對，后忽有人對曰：‘美人做米人，米人弗肖，美人弗笑。’”（清徐珂《清稗類鈔詼諧類童子美人》）你看，作者用了“童”與“銅”、“落”與“樂”、“美”與“米”、“肖”與“笑”四組音同或音近字，制造了語言急轉彎的巧妙效果。再如有一名聯：“風吹豆角，豆角與豆角斗決；水沖石頭，石頭向石頭拾頭。”聯中巧用了“豆角”與“斗決”、“石頭”與“拾頭”的同音異義造成語言急轉彎的諧趣。再如：“藺相如，司馬相如，名相如實不相如；魏無忌，長孫無忌，彼無忌此亦無忌。”此聯妙用“相如”及“無忌”的一詞多義而造成了語言急轉彎。
語言急轉彎的應用，要有幽默的天性及駕馭語言的能力。當代大家張中行先生常用此法，如“我們窮學生對洋味不感興趣，或說不‘敢’興趣。”（張中行《留夢集東安市場》，青海人民出版社，2001年5月）“可惜我天機過淺，不只如胡博士所說，陷于‘知難，行亦不易’，而且加了碼，成為‘知難，行益不易’。”（張中行《留夢集桑榆自語五》，青海人民出版社，2001年5月）上兩例分別用“感”、“敢”同音，“亦”、“益”同音，造成了思維跳躍及語義遞進。再如“國內一位老先生說，如今，留學生之外，又多了一類‘流學生’。”（錢寧《留學美國》）其中的“流學生”當然特指的是求學不成而流落美國街頭或打工的學生。又如“不會讀，書如干草。會讀，書如甘草，現代化說法是如同口香糖越嚼越有滋味。”（金克木《文化卮言》）其中又用“干草”、“甘草”來形成語言急轉彎的趣味。
平時讀書只要留心記錄，例子是非常之多的，可以說是舉不勝舉。這樣急轉彎的言語，如果能寫進我們的作文里去，那又是一番如何的情景呢？同學們不妨試試。
作者郵箱： lifubu5462@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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