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間·趙蕤原文及翻譯參考
五間·趙蕤原文及翻譯
間諜的出現(xiàn)，是軍事發(fā)展史上的重要事件。間諜的使用，使戰(zhàn)爭不再是簡單的軍事對抗，而成為雙方智力的較量。使用間諜，必須機智果敢，精心細致，以防止被敵人欺騙和利用。孫子認為：“非圣智不能用間，非仁義不能使間，非微妙不能得間之寶。”實在是中的之言。
【經(jīng)文】
《周禮》曰：“《巡國傳》：‘諜者，反間也。’”呂望云：“間，構(gòu)飛言，聚為一卒。”是知用間之道，非一日也。[凡有白氣群行，徘徊結(jié)陣來者，為他國人來欲圖，人不可應(yīng)，視其所往，隨而擊之，可得也。或有黑氣臨我軍上，如車輪行，敵人深入，謀亂吾國臣。或有黑氣游行，中含五色臨我軍上，敵必謀合諸侯而伐我國，諸侯反謀軍，軍自敗。或有黑氣如幢，出于營中，上黑下黃，敵欲來求戰(zhàn)。無誠實，言信相反，九日內(nèi)必覺，備之，吉。或日月陰沉無光，不雨，或十日晝夜不見日月，名曰“蒙”，臣謀主。
故曰：久陰不雨，臣謀主也。]
故間有五間：有因間，有內(nèi)間，有反間，有生間，有死間。五間俱起，莫知其道。因間者，因其鄉(xiāng)人而用之者也[ 言敵鄉(xiāng)邑之人，知敵表里虛實， 可使伺候聽察，通辭致言。故曰：因之用，賞祿為先也]。內(nèi)間者，固其官人而用之者也[因其在官失職者，若刑誅之子孫與受罰之家也。因其有隙，就而用之]。反間者，因敵間而用之者也[曹公曰：“敵使間來視我，我知之。因厚賂重許，反使為我間，故曰反間。”蕭世誠曰：“敵使人來候我，我佯不知而示以虛事，前卻期會，使歸相語，故曰反間也]。生間者，反報者也[擇己有賢才智謀，能自開通于敵之親貴，察其動靜，知其事計所為，已知其實，還報，故曰生間也]。死者間，為誑事于外，令吾間知之，而傳于敵間者也。
[作詐誑之事于外，佯漏泄之。使吾間知之。吾間至敵中，為敵所得，必以誑事輸敵，敵從而備之，吾所行不然也，間則死矣。又，一云敵間來，在營間，我誑事而持歸，然皆非吾所圖也。二間皆不知幽隱，故曰死間。蕭士誠云：“所獲敵人及己軍士有重罪系者，故為免，相敕勿泄，佯不秘密，令拘者竊聞之。因緩之，使亡，亡必歸故，以所聞告之，敵必信焉，往必不間。
故曰死間者也。]
昔漢西域都護班超，初為將軍長史，悉發(fā)諸國步騎二萬五千擊莎車，莎車求救龜茲。龜茲王遣左將軍發(fā)溫宿、姑墨、尉頭合五萬人助之。超召部曲及于闐疏勒王議曰：“兵少不敵，計莫如各解散去。于闐王從此東，長史亦從此西歸。夜半聞鼓聲使發(fā)。”眾皆以為然。乃陰緩擒得生口，生口歸，以超言告龜茲。龜茲聞之喜，使左將軍將萬騎于西界遮超，溫宿王將八千騎干東界遮于闐王。人定后，超密令諸司馬，勒兵勵士。至雞鳴，馳赴莎車軍營掩覆之，胡皆驚走，斬首五千級，莎車遂降。
又，耿弇討張步，步聞之，乃壽其大將費邑軍歷下，又分兵屯，祝阿別于太山鐘城，列營數(shù)十以待弇[昔劉備東下與孫權(quán)交織，魏文帝聞劉備樹柵連營七百余里，謂群臣曰：“備不曉兵權(quán)，豈有七百里營可以拒敵者乎?包原隰險阻而為軍者，為敵所擒，此兵忌也。”后七日，權(quán)破備。書到今址步列營數(shù)十，緩急不能相救。又，一軍潰，則眾心難固。此黥布所以走荊王也。
步非計也，敗其宜也]。弇渡河，先擊祝阿，拔之，故開圍一角，令其眾得奔鐘城。鐘城人聞祝阿已潰，大懼，遂空壁亡去[孫子曰：“三軍可奪氣，將軍可奪心。”耿弇開祝阿之圍，令其狀奔鐘城，以震怖之，亦奪氣、奪心計也。
妙矣夫] 。費邑分遣其弟敢守巨里，弇進兵，先脅巨里，多伐樹木，揚言以填塞坑塹。數(shù)日有降者，言邑聞弇欲攻巨里，謀來救之。弇乃嚴令軍中趣治攻具，后三日當(dāng)悉攻巨里。陰緩生口，令得亡歸，歸者以弇期告邑。邑至日果自將來救之，弇喜謂諸將曰：“吾所修攻具者，欲誘致邑耳。今來，適我所求也。”即分三千人守巨里，自引精兵止崗坂，乘高合戰(zhàn)，大破之，臨陣斬邑[或問孫子曰：“敵狀而整將來，待之若何?”曰：“先奪其所愛，則聽矣。”又曰：“善戰(zhàn)者，致人而不致于人。”弇楊言攻巨里也，亦奪其所愛，令自致之計也]。此用因間之勢也。
晉時，益州牧羅尚遣隗伯攻李雄于郫城，迭有勝負。雄乃募武都人樸泰，鞭之見血，使譎羅尚，欲為內(nèi)應(yīng)，以火為期。尚信之，悉出精兵，遣隗伯等率領(lǐng)從泰。李雄先使李驤于道設(shè)伏，泰以長梯倚城而舉火，伯軍見火起，皆爭緣梯。泰又以繩汲上尚軍百余人，皆斬之。雄因放兵，內(nèi)外擊之，大破尚軍。此用內(nèi)間之勢也。
鄭武公欲伐胡，先以子妻胡。因問群臣曰：“我欲用兵，誰可伐者?”
大夫關(guān)期思曰：“胡可伐。”武公怒而戮之曰：“胡，兄弟之國，子言伐之，何也?”胡君聞之，以鄭為親已而不備鄭。鄭襲胡，取之[漢使酈生說齊王田廣，廣罷兵，與酈生縱酒。漢將韓信因齊無備，襲齊，破之。田廣烹酈生，酈生偶成韓信死間。唐李靖伐匈奴，以唐儉先和親，而已以兵乘其不備，破之。此李靖以唐儉為死間也。]此用死間之勢也。
陳平以金縱反間于楚軍，間范增，楚王疑之。此用反間者也。[事具《霸紀》]故知三軍之親，莫親于間，賞莫厚于間，事莫密于間。非圣智莫能用間，非密微莫能得間之寶。此三軍之要，唯賢哲之所留意也。
【譯文】
《周禮》說：“《巡國傳》稱：‘所謂諜，就是反間。’”呂望說：“間，就是制造散布流言飛語，這些人可以組成一支獨立的隊伍。”由此可知，使用間諜，由來己久。
[凡有白氣群行，徘徊凝結(jié)如兵陣而來，是敵軍有奸人前來有所圖謀的征兆，先不要與來人對面，而要盯住他，看他到什么地方，隨后襲擊他，逮捕他。或者有黑氣降臨我軍上空，如車輪行進，這是敵人深入，企圖亂我國臣的征兆。或者有黑氣游動，內(nèi)含五色，降臨我軍上空，一定是敵人圖謀聯(lián)合諸侯征伐我國的征兆，如果諸候起來反對謀亂之軍，敵軍自然會失敗。或者有黑氣如旗幟，從軍營中飄出，上面呈黑色，下面呈黃色，是敵人要來求戰(zhàn)的征兆。但敵人卻無誠信，言行相反，在九天里會被察覺。如能及時防備，就吉利。或者日月陰沉無光，又不下雨，或者十天內(nèi)晝不見日、夜不見月，這叫作“蒙”，是臣下圖謀主上的征兆。所以說：久陰不雨，預(yù)兆著臣下要圖謀主上。]
所用間諜有五種：有“因間”，有“內(nèi)間”，有“反間”，有“生間”，有“死間”。五種間諜都使用起來，就能使敵人摸不著頭腦而無所適從。所謂“因間”，是指利用敵國鄉(xiāng)里人做間諜[是說敵國鄉(xiāng)里的人，了解敵人的實情，可以讓他伺機探聽觀察，傳遞消息。所以說，使用敵國鄉(xiāng)里的人做間諜，要先給予賞祿]。所謂“內(nèi)間”，是指收買敵國的官吏做間諜[利用那些失掉官位的人，象受刑人的子孫與受處罰的家庭。借他們和所在國的不和利用他們]。所謂“反間”，是指利用或收買敵方派來的間諜為我效力[曹操說：敵方派來間諜窺探我方，我方已知曉，利用重金重諾，誘使敵方間諜為我方所用，所以稱“反間”。蕭世誠說：敵方派間諜來刺探我方軍情，我方假裝不知道，故意向他提供虛假情況、早已過時的約會，讓他回去告訴主人。因此稱“反間”]。所謂“生間”，是指派往敵方偵察后，能活著回來報告敵情的人[選擇那些賢才、智謀之士，他們能打通敵方的親信顯貴，以此來偵察敵方的動靜，了解敵方的軍事謀略、所作所為。已經(jīng)探清了敵方的動向，活著回來報告，所以稱作“生間”]。所謂“死間”，是指故意散布虛假情況，讓我方間諜知道而傳給敵方的間諜，敵人上當(dāng)后往往將其處死。
[ 制造虛假情況，故意泄漏，讓我方的間諜知道。我方的間諜到了敵方， 被敵人俘虜，往往會將他了解的情況告訴敵人，敵人據(jù)此防備。但我方的實際行動卻不是這樣，那么我方的間諜就會被處死。又一種情況是敵方的間諜來，在軍營中，我方故意制造假象讓他回去報告，結(jié)果卻不是我方真實的軍事情報。以上兩種間諜都不了解事實的真相，所以稱作“死間”。蕭世誠說：
將俘獲的敵人及我方犯有重罪的軍士拘留他們，有意讓他們聽到什么秘密后，又鄭重其事地叮嚀他們?nèi)f勿泄露，然后釋放他們，讓他們逃跑。他們跑到敵方，把自己聽到的告訴敵人，敵人一定會相信，但實際情況并非如此，敵人明白之后，就要處死他們。所以稱“死間”。]
當(dāng)年漢朝西域都護班超，剛剛?cè)螌④婇L史，將手下的步兵、騎兵二萬五千人都派出去攻打莎車國，莎車向龜茲求救。龜茲王派遣左將軍把溫宿王、姑墨王、尉頭王共五萬人聯(lián)合起來幫助莎車。班超召集所屬部隊及于闐疏勒王商議說：“我軍兵少不能與敵人對抗，不如先讓各部解散。于闐王從這里向東，我從這里西歸。半夜里聽到鼓聲出發(fā)。”大家都同意這一意見。班超暗中釋放了捉來的俘虜。俘虜回去后把班超的話告訴了龜茲王。龜茲王聽后大喜，派左將軍帶領(lǐng)一萬名騎兵在西面伏擊班超，溫宿王率領(lǐng)八千名騎兵在東面伏擊于闐王。夜深人靜后，班超卻秘密命令各部激勵士兵，準(zhǔn)備行動。
到了雞鳴時，一齊奔赴莎軍軍營，來勢迅猛，胡兵驚慌奔逃。班超的軍隊斬殺了五千多敵人。于是莎車被迫投降。
同樣的例子還有，耿弇討伐張步，張步聽說之后，使派遣大將費邑住扎在歷下，又分兵屯守，祝阿另在太山鐘城，布列了幾十個兵營等待耿弇[當(dāng)初劉備東下和孫權(quán)交戰(zhàn)，魏文帝曹丕聽說劉備連營七百里，對自己的大臣說：
“劉備不懂得兵法，哪有軍營連成七百里來對抗敵人的?不管地勢高低險阻，統(tǒng)統(tǒng)包裹起來安營扎塞，要為敵人所擒，這是用兵之大忌。”七天之后，劉備果然被孫權(quán)擊敗。張步也是這樣，而列軍營幾十個，有了緊急情況之后不能援救。再說，一軍崩潰，眾心就難以穩(wěn)固，這是黥布所以打敗荊王的原因。張步不懂得兵法，他的失敗是自然的]。耿渡過黃河，先圍攻、打敗了祝阿，然后故意網(wǎng)開一面，讓被圍困的祝阿的士兵能奔逃到鐘城。鐘城的守軍聽說祝阿已經(jīng)潰敗，非常驚恐，于是集體逃亡[孫子說：“三軍可以挫傷其士氣，將軍可以動搖其決心。”耿故意對祝阿網(wǎng)開一面，讓祝阿的士兵奔逃到鐘城，以此來恐嚇鐘城的守軍，這里用的.也是“奪氣”、“奪心”的計謀。
實在是高妙]。費邑派遣自己的弟弟費敢把守巨里，耿進兵，首先威脅巨里，并大量砍伐樹木，揚言要填塞坑塹、鋪平道路，進攻巨里。不多時，有來投降的人，說費邑聽說耿要進攻巨里，正打算前來救助。耿于是嚴令軍隊趕快準(zhǔn)備進攻用的器械，說三天后部隊都要去進攻巨里。耿同時又把投降者釋放，讓他回去。投降者回去后便將耿進攻巨里的日期告訴了費邑。到了這天，費邑果然親自帶領(lǐng)著部隊來救助巨里。耿弇高興地對自己的將領(lǐng)說：“我之所以要讓你們準(zhǔn)備攻城的器械，正是引誘費邑來巨里的。現(xiàn)在他來了，我求之不得的。”隨即分兵三千人把守巨里，自己卻領(lǐng)著精銳部隊駐扎在高崗、山坡，借高峻的地勢和費邑交占，使費邑大敗，在陣前斬了費邑[有人問孫子：
“面對眾多又陣勢嚴整的敵軍，該怎么辦呢?”孫子說：“先奪敵人的要害處，敵人自然就由我指揮了。”又說：“善于作戰(zhàn)的，是誘引敵人來就我，而不是被人誘引。”耿弇揚言要進攻巨里，也是奪其所愛，是誘引費邑前來的計謀]。這是使用“因間”所產(chǎn)生的作用。
晉時，益州牧羅尚派遣隗伯在郫城攻打李雄，彼此都有勝負。李雄于是招募武都人樸泰，用鞭子抽得樸泰鮮血淋漓，然后讓他投奔羅尚，詭稱在羅尚進攻時做內(nèi)應(yīng)，以舉火為信號。羅尚相信了樸泰，調(diào)動全部精兵讓隗伯等率領(lǐng)跟隨樸泰。李雄先派李驤在道路上埋伏，樸泰登上長梯靠著城墻，舉起火把，隗伯的軍隊看見火把，都爭著攀梯而上。樸泰又用繩子吊上來百余名羅尚的士兵，都殺掉了。李雄乘機從城內(nèi)放出兵，內(nèi)外夾擊，使羅尚慘遭失敗。這是使用“內(nèi)間”所產(chǎn)生的作用。
鄭武公準(zhǔn)備攻伐胡人，先把女兒嫁給胡人首領(lǐng)，然后詢問大臣：“我準(zhǔn)備發(fā)動戰(zhàn)爭，誰是可以討伐的對象?”大夫關(guān)期思說：“胡人可討伐。”鄭武公大怒，說：“胡，是兄弟之國，你卻說可以討伐，是何用意?”于是殺掉了關(guān)期思。胡人聽說后，認為鄭國和自己非常友好，因此不去防備鄭國。
鄭國乘機襲擊胡，奪取了胡的地域[漢朝派酈生去勸說齊王田廣罷兵，田廣依從了，并與酈生開懷飲酒。漢將韓信趁其沒有防備，突襲齊，攻破了齊城。
田廣大怒，烹煮了酈生。酈生因偶然的原因成了韓信的“死間”。唐朝李靖討伐匈奴，派唐儉先去和匈奴和親，而李靖乘匈奴沒有防備，大敗匈奴。這是李靖將唐儉做了“死間”]。這是使用“死間”所產(chǎn)生的作用。
陳平用重金在楚軍中大行“反間”計，離間范增，楚王因此懷疑他，范增憤然而去。這是使用“反間”計。
所以軍隊中的親信，沒有比間諜再親信的了，獎賞沒有比間諜更優(yōu)厚的了，事情沒有比間諜更機密的了。不是才智過人的將帥不能使用間諜，不是用心精細、手段巧妙的將帥不能悟得間諜的寶貴。這是三軍的要害所在，是賢德圣哲所格外留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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