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省江山中學鄭逸農
提要：班主任的班級管理工作要科學，要打破角色定位，讓每位學生的性格和能力都得到全面和諧的發展。管理工作要科學，教育工作也要科學，要科學地進行人格教育，科學地開展學習指導。此外教育工作還要講究藝術性，要多姿多彩，生動活潑，通過文學語言、典型故事、現場實例、心理實驗等多種方式進行藝術性的教育，以使教育效果達到最優化。
一
印度著名詩人泰戈爾有句愛情詩：“讓我的愛像陽光一樣，隨時包圍著你卻又給你充分的自由。”這句詩移用到班主任與學生的關系上，是最恰當不過了。班主任對學生的愛也像陽光一樣，隨時包圍著學生。但是不是能給學生充分的自由呢？就目前情況來說，可能還沒有。現在的班主任以兩種類型居多，一是“保姆型”，大至家事國事天下事，小至吃飯掃地關窗戶，事無巨細，樣樣躬親，真可謂“萬事勞其形，百憂感其心”。可卻經常落得個“歸來倚杖自嘆息”。工作效率不高，學生也沒有充分發展的自由。二是“管家型”，什么都自己說了算，對班級實行“專制統治”，班規家法特別多，學生被剝奪了一切自由，一個個都是唯唯諾諾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半步的“臣民”。這兩種工作方法都是與“人的發展”這一教育的終極目標相背離的。要讓學生得到充分的自由和發展，班主任應當充當“導演”，讓學生自己去當演員，去扮演各種角色，盡情展示自己的個性。
當然，當“導演”也要注意科學性，不能讓學生角色定位。角色定位會導致性格定位、能力定位，不利于學生良好健全的個性心理的形成。蘇聯心理學家科瓦列夫曾對一對雙胞胎女大學生進行跟蹤觀察，發現她們外貌酷似可個性迥異。究其原因，是他們的教育要求有別。原來，在她們很小的時候，祖母就給她們作了角色上的定位，一個做姐姐，要求她照顧好妹妹，為妹妹作出榜樣，對妹妹的行動負責；一個做妹妹，要求她老老實實，一切聽姐姐的話。久而久之，兩人的個性特征就出現了明顯的差異：姐姐形成了獨立、主動、外向、果斷的個性特征，而妹妹卻形成了順從、被動、內向、寡斷的個性特征。角色定位下的班級管理，只有班長等個別干部能形成良好的個性心理，而大部分學生都扮演著妹妹型的角色，失去了發展良好個性的機會。所以，科學的做法應是打破角色定位，廢除班干部“終身制”，實行班長競選制和班干部輪換制。先進行班長競選，讓愿意當班長的同學上講臺“競選演講”，闡述自己的“施政綱領”。等競選者一個個演講完了，再進行無記名投票，讓“選民”按照自己的意愿選出班長。班長產生后，全權組閣班委，然后率領全體班委成員開展班級工作。為了較徹底地打破角色定位，可作以下規定：1、班長競選每兩個月左右定期舉行一次；2、班長原則上不能連任；如果連任，最多一次；3、前屆班委成員一般不再聘用，以讓其他“新人”得到鍛煉。打破角色定位，讓每人都當當干部，又都做做群眾，能上能下。在這上上下下中，他們的性格與能力會得到全面的和諧的發展。
二
班主任除了管理，還有一項重要職責，就是教育。管理要科學，教育也要科學。班主任的教育內容很多，我認為最重要的有兩個方面，一是人格（教育），二是學習（指導）。人格這里指自我概念、自我意識。自我意識的強弱，直接影響到一個人的心理健康水平。自我意識強的人，情緒穩定，自信度高，能悅納自己，并且有良好的意志品質；自我意識弱的人則情緒不穩，自卑感強，不能悅納自己，且意志脆弱，自控力差。青少年是多彩的年齡，但也是多變的年齡；是花季，但也是雨季。學習成績不理想，會使他們變得自卑；長得不高、不美，會使他們產生“體相煩惱”；電子游戲、黃色書刊則會把他們引向邪路。因此，作為班主任，首先要對學生進行人格教育，讓學生樹立良好的自我意識，培養健康的情緒和堅強的意志。
在進行人格教育時，要講究科學性。比如自信心教育，一般的做法是對其本人進行正面鼓勵，讓他們樹立自信心。可這樣做并不科學，效果不會太明顯。因為一個人很在乎周圍的人對他的態度，總希望被別人尊重，被別人接納，被別人欣賞。如果這種需要得不到滿足，他們的自信馬上會被動搖。我國的勞改教育很成功，可為什么很多人出獄后，會重新走上犯罪的道路？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周圍的人冷落他，歧視他。所以，自信心教育要成功，必須從兩方面入手，一是對他們進行正面的引導鼓勵，二是為他們創設一個信賴、欣賞的環境。為此，班主任就要充分調動各方面的因素，讓家長創設一個鼓勵、欣賞的家庭環境。讓同學營造一個友好、尊重的班級氛圍，讓任課老師（及班主任）創造一個信賴、鼓勵的課堂氣氛。再比如意志力教育，班主任要有效運用“團體動力學”的原理，利用團體的相互影響、相互啟發和相互幫助，形成團體的共識和目標，產生良好的心理暗示，使學生對自己的問題有所領悟和反省，進而改進自己的態度和行為，有意識地培養自己堅韌不拔的意志力。
除了人格教育，班主任工作的另一個重要內容就是學習指導。學習指導要體現出科學性，我認為可以從三方面分三步進行：第一步，進行學習方法指導。讓學生懂得一些通用型的學習方法，知道如何訂計劃，如何預習，如何聽課，如何作業，如何考試，如何遷移創造。第二步，進行學習風格指導。學習方法是通用的，帶有共性的，而每個人的學習風格是不一樣的，班主任就要根據學生的生理特點、認知特點、情感特點、意志特點、社會特點等進行有針對性的指導，做到因人而異，因材施教。第三步，進行學習策略指導。學習策略是指在特定條件下，為完成某個學習任務或達到某個學習目標，學習者根據自身的學習風格，對學習方法進行選擇，對學習過程進行調控，對學習結果進行評價反省的高級認知活動。班主任要讓學生在學習時不斷地問自己：我是怎么學習的？我這樣學習有效嗎？該怎樣調整才更有效？掌握了學習策略，學生才算真正學會了學習。這三步順序不能顛倒，但可以循環重復。
教育學生如同培育樹苗。育苗時施這種肥能助長，施那種肥不能助長（施不施都一樣），施另一種肥則會危害其生長。教育也會出現正效、無效、負效三種情況。但和育苗相比，教育的效果更隱性，標準更不唯一，所以更需要我們積極思考，努力探索。
三
教育內容要講究科學性，而教育方式則要講究藝術性。藝術性的教育多姿多彩，生動活潑，而空洞的說教則枯燥平板，蒼白無力。前者能使學生愉悅地接受教育，春風化雨，潤物無聲，使教育效果達到最優化。
藝術性的教育方式主要有：
1、文學語言。詩歌、散文等文學語言高雅雋永，能給人以美的享受，所以它被廣泛地運用。當年中葡兩國就澳門回歸問題進行談判時，中方代表團團長周南沒有用嚴肅直露的語言表明我方立場，而是引用了杜甫的一句詩來友好而藝術地表明中葡兩國應友好合作，同舟共濟。1999年12月20日零時，江澤民主席在澳門政權交接儀式上用詩意般的語言開始了他的重要講話：“今夜月明風清，波平如鏡。中葡兩國政府在這里舉行莊嚴的澳門政權交接儀式……”優雅的開場白使會場上嚴肅緊張的氣氛馬上變得溫馨友好，春意融融。中國是詩的國度，散文的國度，我們應該充分而恰到好處地運用這些文學語言進行藝術化的教育。
2、典型故事。用典型故事進行教育，是我國傳統而寶貴的經驗。它通過具體的形象、生動的情節，讓學生從中受到啟發，得到教育，使學生或以故事中的正面人物為榜樣激勵自己，或以故事中的反面人物為鏡子鞭策自己。班主任對這一教育方式掌握得普遍較好。
3、現場實例。近在眼前的現場實例，具體可感，教育效果大大優于空洞的說教。在美國紐約市的一所中學里，某個班級的多數學生常常為過去的學習成績不理想而感到不安和憂慮，以致影響了下一階段的學習。保羅博士沒有給他們講道理，說大話，而是用現場實例進行教育。一天，他在實驗室給學生講課，先把一瓶牛奶放在桌子上，沉默不語。同學們不明白這瓶牛奶和所學課程有什么關系，只是靜靜地坐著，望著保羅博士。保羅博士忽然站了起來，一巴掌把那瓶牛奶打翻在水槽中，然后大喊了一句：“不要為打翻的牛奶哭泣！”接著他叫所有的學生圍攏到水槽前仔細看那破碎的瓶子和淌著的牛奶。博士一字一句地說：“你們仔細看一看，我希望你們永遠記住這個道理：牛奶已經淌完了，無論你怎樣后悔和抱怨，都沒有辦法取回一滴。你們要是事先想一想，加以預防，那瓶牛奶還可以保住，可是現在晚了。我們現在所能做的，就是把它忘記，然后注意下一件事！”保羅博士的這堂“現場教育課”不僅使學生悟出了道理，走出了感情的“低谷”，而且終身銘記住了這堂課上的名言：“不要為打翻的牛奶哭泣！”
4、心理實驗。圍繞某個教育主題做一些心理實驗，能強化學生的心理感受，加深教育效果。筆者在五月份的母親節前上了一堂“寸草報得三春暉”的心理輔導課，其中一節是做心理實驗，讓每位同學準備一支筆和一張紙，把自己平時最珍愛的五項東西寫在上面，其中有兩項必須是“我”、“媽媽”。然后開始心理實驗：實驗開始了，現在要請你忍痛割愛了，五項東西中只能保留四項，請你慎重考慮，從五項中去掉一項，去掉的這一項要用筆劃去。請注意，一旦劃去，就意味著它從你的生活中消失了。在劃去之前，你要不斷回憶它在平時帶給你的歡樂。可現在，它就要消失了，你不得不跟它永別了。想到這些，你會很難過，但你還是要堅決地把它劃去，（這時我挨個檢查，督促他們用筆劃去。劃與不劃的心理感受大不一樣。）現在，實驗進入第二步，請你忍痛割愛，從四項最珍愛的東西中劃去一項。你一定非常難過，但你還是要堅決地把它劃去。（我還是要挨個檢查。）實驗進入第三步，現在你的生活變得更慘了，三項中只能保留兩項，怎么辦？你自己好好思考吧，再喜歡也得把它劃去，它帶給你再多的歡樂也是昨天的事了。要堅決、徹底地劃去。（做完這一步實驗，他們的心情都很沉重。而且每人剩下的都是相同的兩項：我、媽媽。）實驗進入最殘酷的階段了。現在，你和媽媽坐在船上，遇到了泰坦尼克號一樣的滅頂之災，你們兩人只有一人能活下來，怎么辦？請你思考，請你在一兩分鐘內馬上作出決斷，不能拖延。（面對兩難選擇，我偏偏“無情”地激化矛盾）你和媽媽到底誰活下來？劃去你自己嗎？你還沒有好好欣賞這多彩的世界，還沒有實現自己的理想呢！劃去媽媽，就意味著從此你永遠失去了母親，失去了母愛。請你回想一下，母親平時對你多么呵護，多么疼愛，可現在，你就要失去母親了。（此時，很多同學都熱淚盈眶，甚至淚流滿面，我卻偏要逼他們殘忍地劃去一個。）實驗結束后，我對大家說：心理實驗到此結束，請大家回到現實中來。請看，窗外陽光明媚，花紅草綠，生活美好安寧，你們沒有失去母親，母親就在你身邊。做了這個殘忍的心理實驗，你們感受一定很深，請各位談談剛才的真實感受。于是同學七嘴八舌說開了。很多同學都說，經過這次實驗，我的心經歷了一次刻骨銘心的震憾。平時我沒有珍惜母愛，不尊重母親。從此以后，我要好好孝敬母親……交流感想之后，我讓他們談談母親節準備做點什么，同學們又說開了。有的說，要給媽媽買一個那次她舍不得買的發夾；有的說，我要給媽媽認認真真地梳一次頭，仔細數數她頭上的白發；有的說，我要把自己所有的日記都給媽媽看，向媽媽敞開心扉……
以上列的是主要幾種藝術性的教育方式。如果開一個主題班會或上一堂心理輔導課，則往往要將多種方式綜合運用起來。比如在學生剛進入高中時，我上的第一堂心理輔導課是“建立良好的自我暗示”。我將多種方法運用起來。首先我給同學講一個故事，說一位女士有一次到朋友家作客，吃飯時，竟從嘴里吐出一條蛔蟲，她非常驚慌，以為自己滿肚子都是蟲，從此一吃東西就嘔吐，而且精神也開始憔悴。醫生給她動了手術，然后跟她說，她肚子里的蟲已全部拿掉了，她已經是個完全正常的健康人了。醫生的話很奏效，這位女士漸漸地能吃能喝了，而且體力恢復也很快。其實，醫生手術時根本沒有發現她肚里有蟲。一天，一位實習醫生把真實情況告訴了她。當天晚上，這位女士就開始恢復嘔吐，并且在持續了幾個星期之后死了。醫生將她解剖，仍未發現有任何內臟疾病。這件事說明，暗示具有驚人的作用。講完故事后，我讓大家一起做一個心理實驗，每人手上纏一根33cm左右長的細線，另一端掛一個鑰匙圈之類的重物，讓他們運用自己的意念使重物前后、左右擺動，然后問他們：你感覺到鑰匙圈在動了嗎？同學們都會作出肯定的回答。然后告訴他們，其實鑰匙圈并沒有動，是暗示在起作用，每人都有暗示力。暗示力越強，自我意識越容易樹起來。心理學上有個詞叫“自我效能”，就是說，一個人怎么想，就會決定自己怎么做。現在高中剛開始，在高中階段，你準備做一個什么樣的人？然后讓他們以上下桌為單位，小組交流。最后每小組派一個人上講臺參加全班交流。交流結束后。我再介紹一些建立良好自我暗示的方法和注意事項。之后再用一個故事來樹立他們的信心：1998年，一個叫杭平的人在地下煤洞中堅持了整整34天，堅強地活下來了，創造了生命的奇跡。這就是自我暗示的作用，自我效能的威力。讓我們都建立起良好的自我暗示，做一個最好的自己！最后，我以一首短詩結束這堂心理輔導課：“假如成不了參天大樹，就做一棵小灌木；假如成不了小灌木，就做一片綠草地。成才的關鍵，不在于大小，而在于能否做一個最好的自己！”
四
科學性和藝術性是班主任工作的基本原則。教育是科學，要求真；教育又是藝術，要求活。兩者相結合，才能使教育效果達到最優化，才能讓學生得到自由的和諧的發展。作為班主任，應多學點教育學心理學知識，多學點心理輔導技術和語言表達技巧，以把班主任工作做得更科學，更生動活潑。當然。本文只是筆者的一些粗淺思考和實踐，僅供批評。
參考資料：
①《學校心理輔導活動指南》，吳增強，上海科教出版社98年12月第1版。
②《中學生學習策略》，鄭逸農，杭州大學出版社98年12月第1版。
③《將心理學知識有針對性地運用到班主任工作中》，鄭逸農，《班主任之友》98年第7-8期。
*本文寫于2000年元旦，發表在湖北教育學院主辦的《班主任之友》（中國期刊協會贈建全國百家期刊閱覽室指定贈送刊物）2000年第4期的“專論”欄目中（為本期的第二篇）。后來被中國人民大學書報資料中心收錄，以索引的形式列在該中心主辦的《中小學教育》2000年第6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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