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行·長戈莫舂》翻譯及賞析
《猛虎行·長戈莫舂》作者為唐朝詩人李賀。其古詩全文如下：
長戈莫舂，強弩莫烹。乳孫哺子，教得生獰。
舉頭為城，掉尾為旌。東海黃公，愁見夜行。
道逢騶虞，牛哀不平。生何用尺刀，壁上雷鳴。
泰山之下，婦人哭聲。官家有程，吏不敢聽。
【前言】
《猛虎行》是唐代詩人李賀的作品。此詩借樂府古題揭示唐朝藩鎮(zhèn)割據(jù)，子孫相承，為惡一方的社會問題。詩共十六句，可分三部分。前六句為第一部分，寫猛虎的兇惡，先以賦的筆法說明戈也不能沖擊它，弩也不能彈射它，乳孫哺子，相繼為非；再極言猛虎作惡之甚。中間四句為第二部分，緊承上面的意思指出，有法術(shù)能制虎的黃公都怕遇見猛虎，而猛虎看見具有虎形卻不食生物的仁義之獸騶虞，心里還感到不舒服，嗔怪騶虞的無用。最后六句為第三部分，先說人有寶刀，但懸之壁間無以為用，不能以之除害，寶刀憤激不甘而作雷鳴；后把矛頭直指官家，創(chuàng)造出對強藩悍將畏之如虎的官家形象。全詩古樸無華，意境深邃，筆墨經(jīng)濟而充分準確地刻畫出猛虎可憎可恨的形象，流露出詩人的憂國憫時之情。
【注釋】
⑴猛虎行：樂府舊題。《樂府解題》云：“言君子苦志潔行，常困于險難而功業(yè)難就也。”此詩非其意。
⑵“長戈”二句：《史記》載，魯敗狄于咸，獲長狄僑如，富父終甥，舂其喉以戈殺之。舂（chōng），沖也。抨（pēng），彈也。長弩：一作“強弩”。抨：一作“烹”。
⑶生獰：兇猛；兇惡。
⑷“舉頭”二句：舉其頭，可為城，掉其尾，可為旌，言其猛也。掉，舉也。
⑸黃公：漢代術(shù)士。《西京雜記》云：“東海黃公，能制蛟馭虎，及衰老，不能行其術(shù)。”
⑹騶虞：傳說中的義獸名。《山海經(jīng)》云：“騶虞，如虎，五色。”《毛詩》注曰：“騶虞，義獸，白質(zhì)黒文，不履生 草。”牛哀：《淮南子》載，公牛哀，魯人，疾七日，化為虎。其兄啟戸而入，牛哀摶而殺之。
⑺牛哀：即猛虎。
⑻尺刀：短刀。
⑼雷鳴：寶刀嘯吼也。李白《獨漉篇》：“雄劍掛壁，時時龍鳴。”
⑽“泰山”二句：《禮記》載，孔子過泰山側(cè)，有婦人哭于墓者，使子路問之，曰：昔者吾舅死于虎，吾夫又死焉，今吾子又死焉。夫子曰：何不去也？曰：無苛政。夫子曰：小子識之，苛政猛于虎也。
⑾官家：舊時對皇帝的稱呼。《萬機論》云：“五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故曰官家。”程：期限。
【翻譯】
雖有長戈，卻不能把猛虎刺，雖有強弓，卻不能把猛虎擊。猛虎哺育子子孫孫，要它們像自己一樣兇殘毒狠。它把頭舉起，就像一座城池，它把尾翹起，就像一面旌旗。曾經(jīng)降伏猛虎的東海黃公，如今怕虎也不敢夜間出行。猛虎途中遇到似虎的騶虞，因其不害人傷生而大怒不平。寶刀利劍不能發(fā)揮作用，被掛在墻上，悲憤吼嘯如雷敏。泰山腳下，虎害復(fù)生，今日又傳來了婦人的哭聲。官府雖然定有捕捉猛虎的限期，但衙吏們畏懼，不敢聽從。
【賞析】
此詩共十六句，分三部分。前六句開門見山寫虎的兇惡。開始四句以賦的筆法說明戈也不能沖擊它，弩也不能彈射它，乳孫哺子，相繼為非。五、六兩句極言其作惡之甚。當時藩鎮(zhèn)擁兵自重，不聽朝廷調(diào)度，不僅自署文武官吏，征收賦稅，甚至以土地傳之子孫，父死子握其兵權(quán)，企圖奪取唐王朝的天下。由于各鎮(zhèn)時有叛亂，藩鎮(zhèn)和朝廷的戰(zhàn)爭以及藩鎮(zhèn)之間的混戰(zhàn)，此起彼伏，嚴重地破壞了生產(chǎn)，給人民帶來無限痛苦。詩人以極大的憤慨面對現(xiàn)實，捕捉住事物最突出的本質(zhì)特征，以此喻象建立起可感的形象，指摘時弊，切中要害。
中間四句緊承上面的'意思指出，有法術(shù)能制虎的黃公都怕遇見它，而它看見具有虎形卻不食生物的仁義之獸騶虞，心里還感到不舒服，嗔怪騶虞的無用。這是詩人以獨特的感受與典型客觀事物有機融和創(chuàng)造出來的“猛虎”形象。李賀生活在如上所述的社會環(huán)境中，藩鎮(zhèn)為害之烈，在他的視覺、聽覺、觸覺以及頭腦中都印象極深。這里不直說虎如何傷人，也不去說虎如何兇猛，而是從別人對它的反應(yīng)上做出鮮明有力的表現(xiàn)，然后再用仁獸騶虞與它兩相矛盾著的因素加以申述，既說明了它的殘虐，更指出了它“非仁德所能感化。“這種層次分明”，步步遞進的高超的藝術(shù)表現(xiàn)力，起到了給人以深刻啟示的藝術(shù)效果。
最后六句，前兩句先說人有寶刀，但懸之壁間無以為用，不能以之除害，寶刀憤激不甘而作雷鳴。這兩句詩感情色彩極其濃烈，寄托著詩人憤世的激情。王琦注云“刀作雷鳴似憤人不能見用之意”。李賀熱切期望掃平藩鎮(zhèn)，完成國家統(tǒng)一，在政治上有所作為：“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guān)山五十州”（《南園十三首》其五），但卻遭到小人的排擠，沉淪下僚，前進無路，報國無門，這種理想與現(xiàn)實的矛盾，在他熱情的心里進發(fā)出憤怒的火花：“憂眠枕劍匣”，“壯年抱羈恨，夢泣生白頭！”后四句把矛頭直指官家。意思是說泰山之下有婦人一家死于虎口，官家雖然限期捕虎，但只不過是虛張聲勢的具文，官吏極怕“猛虎”，不敢去冒險。先從“婦人哭聲”著墨，陳述人民在官家對虎無能為力，一味退避的形勢下受害之深重，然后引到“吏不敢聽”，指出他們不敢聽官司之期限，創(chuàng)造出對強藩悍將畏之如虎的官家形象。前者寫以婦人為代表的廣大受難者，后者寫以官家為代表的統(tǒng)治者，它們交織在一起顯示出詩人正面現(xiàn)實，異常沉痛的心情。
這首詩古樸無華，意境深邃，用最經(jīng)濟濃縮的筆墨暢述胸懷，從各個側(cè)面充分準確地刻畫出猛虎可憎、可惡、可怕、可恨的形象，流露出詩人隱藏在內(nèi)心深處熾熱如焚，憂國憫時的極大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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