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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成長記的散文詩
【一】花朵
春天的夜里，有像琉璃一樣的月亮，星星上也開滿粉紅的花朵。
溪水甜凈，像母親的乳汁，流入樹干枝條。于是薔薇花在春風里，大朵大朵地開放，她為這甜蜜的汁液感到快樂，它一快樂，濃郁的芬芳就能像暮色一樣彌漫。
突然出現的小女孩，赤腳走在池水上。她沒有意識，山楂花正在她的頭頂開放，花朵親吻她的嫩黃額發，她卻低頭去拍打褲管上的黑色螞蟻。
母親叫喊她的名字，然后她像春風一樣在田埂上奔跑。腳趾下踩落細碎的藍色馬蘭花。
像一陣風，吹過田野，雪白的梨花如雨一般灑落。
呵，那是一場雪白的春雨。
而后看見明朗的陽光，照在白色的落花上，像雪一樣反著銀光。
父親去田園里，站在木凳上摘花，然后拿回去抖落花粉，用一支毛筆，把花粉涂到柱頭上。
子房感受到熱烈的親吻，為了孕育一個生命，它丟掉了花冠和萼片。
她問父親，爸爸呀，梨樹會生出多少個小孩子？
父親說，呵，那可多得很哪，多得你吃不完呀。
啊，但是我看不到花了呀。爸爸，你把花都抖落了，果子沒有花好看啊。
她邊說邊仰頭看著父親，腳趾不停地在地上拍打。
她不高興了，一個人坐在天邊看天空里的燕子。它們的舞蹈像一縷黑色絲緞，劃過碧藍蒼穹。
父親說，哎呀，果子可以吃啊。
她的手托著下巴，撅起嘴角，說，我就要看花，不能吃掉它的果子，那是它的孩子。
父親在太陽下笑啊笑，他的笑已經和陽光一樣了。
【二】繁星
夜里，她看見樓頂上空的星星。
她在想，它們上面是否會住著一個小王子，他每天清掃火山，給花朵澆水，還能看到四十四次日落。
她可真羨慕小王子的星球，他是憂郁寂寞的小王子，所以他喜歡看日落。
她也喜歡看日落啊，可是每天只能看一次。她真想飛去小王子的星球，和他坐在一起看日落。
可是很快就下雨了，連星星都不見了。
母親起來去露臺上收晾曬的衣服，雨點噼里啪啦，它就像在唱歌一樣。
雨水可得意了，它等了很久，它就是想占領月亮和星星的舞臺，想唱一首歌給它喜歡的姑娘聽。
她抱著母親的脖子，說，媽媽呀，雨水把星星帶走了，它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啊。
母親說，別急，它明天夜里就會回來了。
雨水唱了大半夜的歌，它也累了，沒有跟她打招呼就走了。
她說，它可真是個脾氣暴躁的朋友。
她沒有穿鞋就跑出了家門，頭發亂蓬蓬地披灑在肩頭。
母親在身后拿著鞋子追她，她又像風一樣在田埂上奔跑。粉白的蓬蓬裙在風里漂浮，像天空里的云朵。
父親叫她抬頭。
呀，那是一樹綴滿果子的綠色啊。它們像嬰兒淡藍色的眼睛一樣可愛。
她伸手去觸碰它們，它們是會微笑的孩童啊。
母親抱著她去井邊的籬笆旁洗腳，粘稠的泥土在腳丫子里亂竄。泥土可淘氣了，它經常鉆進她的腳趾里。
她可真討厭泥土，它總是讓母親不停地罵她。唉，她拜托泥土再也不要鉆進她的腳丫子里了。
【三】日落
她終于等到了日落，薔薇花已經落進了溪水里。
綠葉子在晚霞里長啊長啊，靜靜的，像母親口里唱的搖籃曲。
她看見祖父坐在藤椅上抽草煙，肥胖的綠色果子掛在樹上。
祖母的背簍里裝滿柴火；父親在工作簿上寫著數字；母親在廚房里系著圍裙。
她突然想起練習冊上的紅色叉叉。
唉，她不能再看日落了。
她在臺燈下用鉛筆寫一串串歪曲的數字，它們像音符一樣在紙上跳躍。
她的作業還沒有做完，要做完了才能吃到母親做好的香噴飯菜。
唉，為什么要學習呢？她在想。
綠色的果子在風里閃啊閃啊，母親在日光下催促她背誦課文。
這可真讓她頭疼，那些課文里的文字，就像爬上褲管里層的黑色螞蟻一樣。密密麻麻，抖都抖不落。
要是她也有一支毛筆，像父親抖落花粉那樣。把這些文字全部抖進腦袋里面就好了，那樣她的腦袋也能成為一個子房。它會不斷地生長、生長。
天黑了，她在母親給她單獨鋪好的棉布床上睡覺。
天花板上有黃色卡紙做成的星星，她真希望它們也能像窗外的星星一樣閃光。
她光腳穿著涼鞋出門，父親背了背簍去田園里摘果子。
肥碩的果子，它們像學校里營養過盛的孩子一樣。母親拿了果子去井水邊洗，放在她的手里。
草尖上的露水可真調皮，它跑到母親的眉毛上。呵，那可真像一條濃霧彌漫的黑色山谷。
母親抬頭說，吃了就要好好學習哦。
她點頭，然后微笑，像薔薇一樣在春風里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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