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咪的母愛散文
我和爺爺、奶奶曾經(jīng)在鄉(xiāng)下住過一段時間。冬日里農(nóng)村的早晨是清冷的，天蒙蒙亮，奶奶便把我從“熱被窩”里扯了出來。該上學(xué)了，我揉著惺忪的睡眼，聽奶奶講著，心里老大的不情愿。
“咚！”房門外傳來響亮的一聲敲門。誰啊？爺爺警覺地起身，披上了衣服。“咚！咚！”更響亮的兩聲傳來。誰啊？誰啊？這么一大早的就敲門。爺爺走到門口，拉開了大門的門閂。
一股寒夜里未消退的冰冷的氣息迎面撲來。沒有人啊！爺爺很納悶，突然望向門口的地面。一只貓蹲在那里，借著屋內(nèi)微弱的電燈，可以看清是一只褐色的貓。貓“喵，喵！”地叫了兩聲，從屋門邊蹭了進(jìn)來，趴在堂屋中間，瞧著爺爺，又叫了幾聲。
爺爺和奶奶都是喜歡小動物的老人。看到小貓，爺爺呵呵地笑了起來，對里屋嚷道，老伴啊！快出來！咱們家來客人啦！
啥客人啊？一驚一乍的。奶奶的`小腳也挪到了堂屋。哎呀，是只小貓啊！奶奶的眼睛也亮亮的。
，它拿頭撞咱家的門，一定是餓壞了。趕緊的，到廚房把昨天吃剩下的半條魚拿來，再拿些饃。奶奶催促著爺爺。爺爺忙不迭地往廚房去了。
當(dāng)我穿戴整齊、洗漱完畢，走到堂屋之際。小貓正在那里埋頭大快朵頤，旁邊還放了一個破舊的小碗，盛著水。
小貓不時地還飲上幾口，神情挺愜意的。這時終于看清了，是一只褐色的貓咪，只有腹部有少許白毛，雖然看上去有些臟臟的，但確實(shí)是一只漂亮的小貓。我蹲下身子，撫摸著貓咪的腦袋和背部，小貓?zhí)ь^看看我，又低下頭享口福去了。
咱們把小貓留下吧，以后放到院子里面，咱家的老鼠也會越來越少呢！奶奶拍拍我的肩膀說道。
冬去春來，小貓在我們家快半年了。小貓給爺爺、奶奶帶來了快樂。我在學(xué)校的時間里，小貓在院子里撒著歡兒，撲打著嫩草、逗弄著飛進(jìn)院子里的蝴蝶……尤其是午后時節(jié)，爺爺在院子里休息，在躺椅上聽著聽著半導(dǎo)體，就睡著了，鼾聲打了滿院子。小貓也似乎受到了感染，匍匐在躺椅前，沉沉睡去。奶奶看到這情景，輕輕地說，這兩個“懶蟲”。拿起毛巾被，蓋在爺爺身上。
小貓長大了，有一尺半多長了。我給它起了一個名字叫“多多”。
有一天夜里，窗外突然傳來幾聲“凄厲”般的貓叫，回音在院子里縈繞，似乎還不止一只。我被驚醒了，睜開眼睛，奶奶披衣走過來拍拍我，說，睡覺，“多多”找朋友呢。我聽得糊里糊涂。那貓叫聲由遠(yuǎn)及近、由近及遠(yuǎn)，一會兒消失了。
第二天早上，我發(fā)現(xiàn)我們家的“多多”不見了。但是，爺爺奶奶卻一點(diǎn)也不慌張。大約過了三四天，快到吃晚飯的當(dāng)兒，“多多”回來了，步履疲乏。“多多”踅進(jìn)院子，后面還跟著一只漂亮的大黃貓。大黃貓很認(rèn)生，蹲在院子門口，不肯進(jìn)來。奶奶看見“多多”，趕緊走出堂屋，舉著“多多”兩只前爪，晃悠了兩下。說道，“多多”瘦了啊！放下“多多”，奶奶到院門口去看那只大黃貓，大黃貓受驚地向院子外面的大路跑去，一溜煙沒影了。連你“老婆”的娘家都不敢進(jìn)啊，奶奶笑罵道。
“多多”的肚子眼看是越來越大了，飯量也在逐漸增長。越發(fā)的饞了！爺爺每次參加完村上的紅白喜事，總要帶回來葷腥的剩菜，喂給“多多”。
俗話說：“貓三狗四豬半年”，真是三個月的光景，“多多”臨盆了，生了五個小貓崽子。小貓崽子還沒睜眼之際，“多多”就細(xì)細(xì)地將五個小貓崽子渾身到下添得干干凈凈。到小貓崽子能吃奶的時候，也是“多多”最歡快的時候了。經(jīng)常會看到這種情景，奶奶喂著“多多”食物，五個小貓崽子圍在側(cè)躺的“多多”周邊，吮吸著乳汁。“多多”瞇縫著眼睛，有時候睜開眼睛，看著自己的“子女”，目光中有著慈愛，還有些羞澀。
小貓崽子慢慢長大了，學(xué)會了走，又學(xué)會了跑。五個小貓崽子，整天圍繞著“多多”，互相打鬧著。此時的“多多”越來越像一位家長，甜蜜地看著自己的子女們。小黃貓躲在了“多多”背后，小黑貓欲撲上去輕咬，“多多”用頭稍一用力，頂翻了小黑貓。似乎是心疼了，“多多”跑上去，又添起了小黑貓。看到這里，我不禁想起了前些時候，媽媽接我回城里，帶著我放風(fēng)箏的情景，心底里的愉悅油然而生。
更多的時候，“多多”只是作為一個“長者”，在那里觀看著自己的子女們嬉戲打鬧。“多多”瘦了，但從它的目光里卻讀出了更多的慈悲。奶奶每次喂給“多多”葷腥的剩肉食，“多多”噙著，先叼給自己的子女吃，看到子女們吃飽了。才又跑到奶奶身邊，“喵！喵”地叫幾聲，意思說，我的孩子們吃飽了，可以喂我了。奶奶常常夸獎，我們家的“多多”真是個合格的好“貓媽媽”！
爺爺和奶奶這里的歡樂，感染了街坊四鄰。很快，有人上門造訪了。
“他嬸子，送給我一只小貓吧，我那里開著羊肉面館，絕對好吃好喝，虧待不了你家貓咪”。綽號“面館李”的李大嘴說。
“給我一只吧，我那診所里也需要一只貓咪逮老鼠”，開診所的“張一針”也說。
……
開始的時候，奶奶真心的舍不得。可是，哪經(jīng)得起這一番“軟磨硬泡”與“狂轟亂炸”啊！好吧，好吧！送給你們幾只吧，奶奶松了口。
這一天，奶奶用吃剩的魚把“多多”引誘了過來。“李大嘴”“張一針”“劉大頭”三個，趕緊各自抓小貓崽子，也是費(fèi)了好大的力氣。當(dāng)三個人興高采烈地回轉(zhuǎn)各家之時，“多多”意識到了什么。
“多多”郁悶地趴在那里，一整天都沒有要吃的。剩下的小黑貓和小花貓，怯怯地走到近前，拿腦袋撞撞“多多”的肚子，“多多”睜開眼睛，我清楚地看到它的眼角有淚痕。朦朧間，“多多”站了起來，趔趄地走了兩步，又趴到“小花”和“小黑”身邊，舔了起來。不一會兒，“多多”回轉(zhuǎn)過頭，沖著堂屋喵喵地叫了幾聲。
“多多”更加呵護(hù)它的兒女了，每次帶著小貓，都萬分警惕，不讓離開身邊太遠(yuǎn)。有大的動靜，“多多”趕緊沖在前面。兩只小貓鉆進(jìn)懷中，吃著奶，“多多”不住地舔著兩個寶貝，不時地輕喚幾聲。
“小黑”和“小花”越長越大，也越來越活潑。院子成了他們的約束，時不時的，兩只小貓跑出院門，“多多”快跑著跟出去，很長一段時間，才把兩個“淘氣包”領(lǐng)回來。
這天，出事了。當(dāng)我和奶奶，聽到院門外路上“多多”凄慘的叫喚，趕到現(xiàn)場時，一切都晚了。只見“小黑”和“小花”癟在了血泊中，身上有清晰的汽車壓過的痕跡。“多多”瘋了般圍著兩只小貓的尸體轉(zhuǎn)著，不時地慘叫著。奶奶一把拽住“多多”，抱了起來。我明顯地看到，“多多”的身體如同秋風(fēng)中落葉，打著顫。“多多”回頭的一瞬間，我看到“多多”眼睛血紅，淚也有些粉粉的紅色。
如同木雕泥塑般，“多多”整天呆在院子里。飯量也從每天三頓銳減為一頓。“多多”有時候眼睛望著遠(yuǎn)方，一動不動。保持這樣的姿勢，能保持個把鐘頭。這個形象，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腦海里。若干年后，回憶起來，頗為感慨。人類出于一種好意，將貓咪的三個“孩子”送給了不同的人家，這三個小貓也許都還吃好喝好、肥肥壯壯呢。但是，不經(jīng)意間，卻割斷了親情、血緣，從這個角度看，是不是殘忍了些？如果不送掉這三只小貓，那兩只即使在出了車禍后，“多多”還有寄托，帶來慰藉！回望現(xiàn)今的人類社會，這種善意的初衷，卻釀成悲劇的例子，還少嗎？
有一天夜里，“多多”跑出了院子。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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