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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今天是你的生日的散文
在微信朋友圈讀到一篇《有一種愛叫姐姐》的文章，文中說：姐姐是什么？姐姐是當你遇到困難時，能四處湊錢幫你，從沒指望你還的人……姐姐是家里都不富裕，但她卻舍得把自己的零花錢給你花的人；姐姐是再苦再累都自己抗，夜里卻默默流淚了的人；姐姐是當人們都在關心你飛的高不高時，她卻關心你飛得累不累的人……姐姐是幫你把臟衣服洗干凈，疊的整整齊齊的人……姐姐就是你很少不主動打電話給她，卻一直牽掛著你的那個人。
看到這篇文章的時候，我忽然眼中滿是淚水，好像文中所說的都是我的姐姐。于是，勾起了我對姐姐的回憶，尤其是我的二姐，因為二姐她去年的春天突然離我遠去了。
我有兩個姐姐，大姐長我5歲，二姐長我3歲，許是我跟二姐的年齡差的少，所以小時候，我總是追著二姐的屁股后頭。小時候的事情記不起太多了，只記得小時候的各種玩，二姐都很好，踢毽子、跳房子、跳繩、抓豬拐、抓石子……每一樣二姐都在小伙伴中玩得是出類拔萃的，而我則天生動作協(xié)調(diào)能力極差，哪樣都玩不好，沒有小伙伴跟我一撥兒，都是二姐帶著我。偶或，我也會跟二姐吵架，小孩子嘛，哪有不吵架的，但是，我們從沒有像農(nóng)村別人家孩子吵架那樣罵人，我們只是說“不理你了，以后不跟你玩了……”而已，所以從小到大，我們姐妹三個都是非常和諧的。
上初中時，我考上了我們的縣一中，離家差不多20里地，可是，我不會騎自行車，記不起多少個周六，都是二姐騎著自行車去學校接我回家，周日又馱著我送我回學校。上初中的時候，我的個子就超過了二姐，開始二姐去接我，同學們都說你妹妹來接你了，我告訴他們那不是我妹妹，是我二姐。十五六歲、個子不高的二姐，騎著自行車馱著我走20里路回家，該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情啊！冬天的時候，有時候趕上刮大風，頂著凜冽的寒風，二姐幾乎蹬不動那自行車啊，于是，二姐和我便騎一段走一段地行進在回家的路上。直到我上了高一的那個寒假，父親、大姐和二姐三個人齊心合力，在生產(chǎn)隊的那個打麥場上（我記得場的中間還一個麥秸垛）教會我騎自行車，我才自己騎車上學。可是，當時家里只有一輛破自行車，我騎走了家里就沒得用了，所以，周末還常常是家里人接送我上學，只不過二姐再去接我的時候，我能跟二姐換著一人騎一段，而不用二姐一個人馱著我一路騎回來了。再后來，二姐結婚了，家里陪嫁了二姐一輛當時流行的鳳凰牌大鏈盒輕便自行車，有時候我想自己騎車上學，二姐便毫不吝惜地把她的陪嫁給我騎走，二姐的那輛自行車，應該是爸媽給她最好的陪嫁了！
大姐和二姐是一年出嫁的，大姐嫁到了別的村，二姐嫁在了我們本村，守著我的爹媽。無論是我在上高中的周日回家，還是上了大學后的寒暑假，只要我回家，二姐那兒我是必去的。每次我去二姐那兒，二姐不是給我準備了好吃的，就是給我零花錢；有時候把她穿了沒多久的、還嶄新的衣服送給我穿，有時候她買了布料自己動手給我做衣服，我知道她愿意我在外面上學要體面，不寒酸。
大學畢業(yè)后，我先是分到了離家50多里的農(nóng)技校（滿城縣職業(yè)中學），報到的時候，是二姐夫開著車拉著二姐，還有母親把我送到學校的。1991年冬天我跟成林結婚，只有單位的一間單身宿舍，一張光板床，其他一無所有。1992年冬天放寒假的時候，大姐把她結婚時候的穿衣鏡送給我，二姐夫開車，二姐又和母親一起把大姐給我的穿衣鏡送到學校，順便接我回家。不成想，在回家的路上，就在進村的村口，二姐夫的車不小心把一個騎車的單身漢撞了，全家人為此一個春節(jié)也沒有過好，成林和二姐夫輪流在醫(yī)院伺候人家，這次事故除了給人家治病花了近3000元外，還賠了人家4000多塊錢，那時候的7000塊錢可是一大筆錢啊，對于當時一貧如洗、每月工資只有200多塊錢的我和先生成林來說，可以算是天文數(shù)字了，二姐和二姐夫沒有對我和成林說一個要我們拿出一分錢的字，二姐的這份恩情，我和成林不知道念叨過多少次，我們說二姐和二姐夫太大度了，換了一般的農(nóng)村的姐妹是做不到這樣的。
1993年6月，我家姑娘出生，沒有預料會是剖腹產(chǎn)，手里大約只攢了不到1000塊錢，出院時成林發(fā)愁了，他交不起住院費，是二姐都沒有跟我們商量，就把近2000塊錢的出院費給交了。然后，把我接回二姐她自己家（我的婆家在千里之外），月子里，成林替我上班，二姐則承擔了照顧我坐月子的幾乎全部任務。我家姑娘小優(yōu)一個月子的尿布幾乎都是二姐給洗的，而那時二姐的女兒肖肖也只有3歲。出院回到家，由于天熱不能吹電扇，二姐每天中午為了讓我好好休息，你便把小優(yōu)放在肖肖用過的童車里，坐在大門的門洞里，領著肖肖替我看著孩子。一個月子，我每天都是跟著二姐吃飯的，不僅是我，還有成林周日回來也是跟著二姐吃飯的，二姐她養(yǎng)著我們一家，直到小優(yōu)2個月10天，我去滿中報到上班。
去滿中上班后，我和成林每人教3個班的課，還要帶個孩子，多虧了我的家人全力幫扶，我倆才能度過難關。剛去的時候，小優(yōu)很小，可是學校每周都要有兩個晚上開會，一次政治學習，一次業(yè)務學習，意味著每周有兩天家里人要來幫我?guī)Ш⒆印Ｓ袝r候是我的母親，有時候是二姐領著肖肖，有時候是大姐把她的女兒娜娜放在母親那里，把兒子帥留給大姐夫，來給我?guī)业暮⒆印５搅?995年5月，我準備帶第一屆高三了，把小優(yōu)送回了我的母親那兒，嫁在本村的二姐把小優(yōu)當自己的女兒，肖肖有的一定就沒少了小優(yōu)的。1997年8月，小優(yōu)4歲的時候，一個意外被我燙傷，不僅是我傷心，全家人也跟著傷心；小優(yōu)好了，但10月底先生卻因過度緊張和疲勞引發(fā)的無名高燒住院，百治無效，有一天他呼吸困難，醫(yī)生給他輸上了氧氣，我嚇壞了，于是，我哭著給二姐打電話，我早上7點多打的電話，10點多，二姐便和二姐夫帶著我的父母和小優(yōu)到了醫(yī)院，當時在農(nóng)村過的也很拮據(jù)的二姐，不僅給我?guī)チ?000塊錢，還堅定地告訴我：“老三別害怕，還有發(fā)燒燒死人的啊？咱家就是砸鍋賣鐵也要把成林治好。咱沒錢去借，借不到了咱家還有地呢，咱賣房子賣地也要救他，你就放心吧，你在這好好照顧他就行了，錢你別擔心了，有我們呢！”這就是我的二姐！我不知道我上輩子修了多少福，才讓我遇到這樣的一個好二姐！在家人的幫助下，成林終于轉危為安，我也于當年喜獲河北省評優(yōu)課一等獎的第一名，也因此和先生雙雙調(diào)入石家莊二中工作，在石家莊的這些年，我雖然人離家人遠了，可是，我的家人依然時時刻刻關心著我們。
2015年底，老父親被診斷出胃癌晚期（我們都知道二姐身患左心衰，身體不好，所以都瞞著沒敢告訴她），所以，2016年的春節(jié)，我和成林商量各回各家過年，因為不知道明年的春節(jié)老父親還在不在了，我再想陪他老人家過個年也許都不可能了。但是，農(nóng)村有個習俗，嫁出去的姑娘初一不能在家過，所以，我大年三十回去就住在了二姐那里，三十晚上我教會了二姐發(fā)紅包，我和二姐帶著孩子們在我家的微信群中發(fā)紅包、搶紅包地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年夜。我們姐倆（把姐夫擠到另一個屋）睡在一張床上，蓋著一床被子，說著家長里短……
可是，我沒想到這不是我陪老父親的最后一個春節(jié)，反倒成了陪二姐最后一個春節(jié)！春節(jié)后的3月5日，二姐和二姐夫來我家，我們坐在客廳里，說著家里的事情，有喜有憂，有苦有樂，可我哪知道，這是我和二姐的最后一面，是我和二姐的最后一次聊天啊！中午，我說帶二姐去吃海鮮，但二姐卻堅持要我做面條，我慶幸沒有只給二姐做一碗面條吃，而是給她燉了紅燒羊排。可是，在家從不讓我動手干活的二姐，看我從冰箱中拿出菜，就立刻把菜摘了，于是，二姐站在餐桌前摘菜的影子，一直在我的腦海中回蕩著……回蕩著……吃完飯，我去洗碗，二姐說我手老裂口，非要替我洗碗，我說有熱水堅持沒讓二姐洗。二姐她就來我這兒一會兒，也處處替我想，從不想她自己的身體也不好。洗罷碗，我說讓二姐和二姐夫進屋休息一會兒，二姐夫說沒有午休的習慣，于是二姐夫看電視，二姐便躺在沙發(fā)上，我給二姐拿了一個夏涼被蓋上，于是，二姐在沙發(fā)上躺著的身影也刻在了我的腦海中，成了一幅永久的雕塑。
我一直認為自己是個無神論者，我從來沒有相信過那些所謂靈異之說，可是，就在3月5日二姐從我這兒回去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中在一個非常明亮的地方，駛過來一輛很華麗的、金光燦爛的車，我奇怪地問了一句：“這是什么車啊？”不知道問的是誰，也不知道是誰回答的我，但答案是：“那不是輛龍車嗎！”我還說：“什么龍車啊？”于是自己從夢中驚醒。醒來后，也沒多想，覺得就是一個怪夢而已。
然而，就在第二天——3月6日的中午11：30，我接到了家里弟妹的電話，弟妹哭著說：“三姐，快回來，二姐進急救室了。”我趕忙一邊給出去買菜的成林打電話，一邊拔下電飯鍋的插銷，收拾了簡單的行李，拿上家中所有的現(xiàn)金和我的工資卡，成林一進屋扔下買來的菜，我們就下樓開車直奔家中。可是，我們還沒開上高速，就告訴我直接回家吧，我給姐夫打電話哭著說：“姐夫，一定要救我二姐啊！”我一路上坐在車中，無法控制自己失聲痛哭，成林也幾乎是一邊哭一邊開車，等我回到家的時候，二姐已經(jīng)靜靜地躺在家中的門廳中，緊閉著雙眼，一動不動……我趴在二姐身邊，大聲呼喚著二姐，但二姐沒有答應我；我摸著二姐的臉，在二姐耳邊呼喚著，說我回來了，二姐你睜開眼看看我，然而，二姐的眼睛再也沒有睜開；我握著二姐的手，我想把二姐冰涼的手焐熱了，她就會醒過來，可是，二姐的手卻越來越?jīng)觥悖瓦@樣一言沒發(fā)的離我們而去了！我一刻不離地守在二姐的身邊，我希望，我盼望，我渴望，有奇跡出現(xiàn)，二姐會忽然坐起來，可是，這一切都沒有成真，二姐她真的離我而去了，我不想?yún)s又不得不接受的現(xiàn)實。
晚上，我最后陪在二姐身邊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了頭一天晚上的怪夢，想起了二姐正好屬龍，于是，想二姐是不是自己有感應，要告訴我她要走了呢？如果是的話，二姐為什么不說清楚呢？如果二姐說清楚了，我一定會立刻回去把二姐送到醫(yī)院，那樣就會把二姐救回來的。我一直在對照，直到最后送二姐去墓地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我夢中的場景，就和二姐出村口時的靈車是那么的相似——二姐的靈車上扣著黃緞子面的罩，金黃色的緞子面在太陽下金光燦燦，靈車的四周盤繞著幾條騰空而起的龍——一輛華麗的金燦燦的龍車。可是這一切我都知道得太晚了，我再也不能喚回我的二姐了，她真的就是坐著我夢中的金光燦燦的龍車去了另一個世界！
今天將近中午的時候，看到我家的微信群中發(fā)來的照片，大姐和二姐家的兩個女兒都在父母那里，飯桌上擺著一桌雖簡單，但還算豐盛的午宴，母親抱著肖肖的女兒圖圖，其他人圍在桌前吃飯。我就想今天是什么日子呢？我終于想起來了，今天是你的生日！你離開我們已經(jīng)快兩年了，時間過得好快啊，小圖圖（肖肖的女兒）都長到9斤了，你如果看見胖胖的小圖圖，一定會非常開心的。雖然我們不能再跟你一起吃生日蛋糕，不能再跟你一起唱生日歌，不能再跟你一起歡聲笑語，但是我們都沒有忘記你。希望：你在天堂一定要幸福快樂！
思念是一把無形的劍，不知道它什么時候就會刺疼你的胸口，讓你疼痛難忍，讓你涕水橫流。如果，思念能喚回親愛的二姐，如果痛楚能喚回親愛的二姐，如果涕水能喚回親愛的二姐，那該有多好啊！我定當毫不珍惜自己，把親愛的二姐喚回來，讓白發(fā)的父母不再沒有女兒，讓年幼的兩個女兒不再沒有親娘，讓年邁的父母和年幼的女兒都不再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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