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自由-敘事散文

腳下的自由-敘事散文

　　回來好幾天了，一直說到桂博園山上走走，但總是為著這樣或那樣瑣碎的事情耽擱著，今天晚上我是無論如何都要出去逛一趟了，哪怕只是在公園的門口轉(zhuǎn)悠一圈，哪怕只有我一個人，我也是一定要去的。

　　不過還好，兩個妹妹都愿意陪我，雖然看得出來她們的興致都不是很高，但也并沒有明顯的抵制情緒。

　　我并不是一個害怕孤獨的人，尤其是在散步這件事上，我往往是很愿意獨行的。在暈著微光的夜晚，一個人獨自漫步于水墨似的道上，或快或慢都完全由著自己的性子。如果你的心情足夠愉悅，或許還可以注意到那時而被拉地瘦長，時而被擠地肥短的影子，不時的在你腳邊晃蕩，一會兒沖到你的身前，一會兒又躲到你的背后，有時伏在方正的青石板上，有時趴在紋絡(luò)整齊的磚墻上，有時又印在重重疊疊的樹影上，真是是調(diào)皮的很，活潑的很，這時候連你的心緒恐怕也都脫了白日束縛的繩索跟著變得自由起來了。

　　總之，獨行的妙處是很值得去細細體驗，慢慢品味的，但我現(xiàn)在卻要硬拉上兩個妹妹，都是因為昨晚在小區(qū)花園獨行的經(jīng)驗。半年沒回家了，小區(qū)里的很多場景都做了一些大大小小的調(diào)整，比如花園外圍的步行道上都搭建了一圈車棚，使原本不很寬敞的道路變得更加狹窄了，再加上這個季節(jié)樹木都長的極為蔥郁，茂密的枝葉已經(jīng)延伸到了花壇外面，步行道的上空幾乎都被遮住了三分之一，外沿的幾個大花壇又都圍上了半尺來寬的灌木層，這就使得視線突然被圈禁在了一個異常狹小的空間，難免使人產(chǎn)生恐懼感，雖然這種悸怕情緒很快就被理智打壓下去了，但是散步時平靜的心情已被破壞卻成了既定的事實，最后我只得悻悻地回家去了。不得不承認，隨著年齡的增長，我的膽子是越來越小了，兒時抓在手里玩耍的蜜蜂，如今卻是唯恐避之而不及了。

　　我們出門的時候已經(jīng)九點多了，走在路上盡是下山的人群，他們大多是一家人，三個或四個并行著。道上說不上擁擠，但確實還算熱鬧，我們走在其中，很有逆水行舟的意思。行道上的路燈很密，但因都籠著霧氣，所以并不是很明亮，不過換一個角度來看卻是正和適宜的烘托了當(dāng)時靜謐閑適的氛圍。可能是因為燈光較暗，而我又沒帶眼鏡，也有可能是因為路上的行人太多，擦肩而過，來來往往那么多人，我竟沒看清一個。沒看清也好，不必擔(dān)心為嘈雜所擾，但也還有些遺憾，回家那日在車中遇見的那個人說過他就住在這附近，說不定此刻也正在山上陪著家人散步呢，或許還可以再見上一面也未可知。

　　這一路最使我驚喜的是南大門新添的露天電影，你們盡可以想象一下，在彌漫著草木和泥土氣息的山上，拉上一塊白色的帷幕，擺上幾十張塑料椅子，吹著山風(fēng)，看著電影，該是一件多么愜意的事。花平提到了收費的問題，語調(diào)中很有些不滿的情緒，不過在我看來，象征性的收取一些維護費用倒也無可厚非。觀眾的人數(shù)似乎超出了管理人員的預(yù)計，不但椅子上坐滿了人，連周邊的花臺，梯道也都圍滿了人，老的，小的，中年的都有，四散的坐著，看那神情，好像比坐在椅子上的人更專注，更投入。我們過去時，電影已演了一多半了，好像是在講一個寡婦再嫁的故事。因為原在計劃之外，所以我們并未多做停留，隨便看了幾眼便徑直離開了。走到不遠處，就聽到有人在講大躍進時晚上跑幾十里路到別的村子看電影的事兒，那音調(diào)很高，又極富感情，與眾人窸窸窣窣的談話聲相比很是突出，使得我忍不住在人群中瞥了一眼那個聲音的主人，是一個老婦人，頭發(fā)已經(jīng)幾乎全白了，但還算濃密，臉上遍布的深深淺淺的皺紋并沒能遮掩住她飽滿的神彩，那雙被下垂的眼簾蓋住了一半的小眼睛似乎又再次看到了當(dāng)時熱鬧的情景，腦海中回放的年青時的`映像在她的嘴角蕩起了一個微微的弧度，歷經(jīng)歲月蹉跎的皮膚的褶皺在燈光的照耀下越發(fā)的明顯了。

　　我們也沒有什么具體的目的地，只管順著蜿蜒的小徑隨意地邁著輕緩的步子，它向何處延伸，我們便走向何處。

　　囍字廊（我并不清楚這條長廊的名字，只見它每扇屏墻都用一塊大理石瓷磚刻著一個方方正正的囍子，便擅自這么叫了，經(jīng)不起考究的。）修在山頂，站在里面可盡覽一城的夜色，腳下的山坳處正好是桂花廣場，藍色，黃色，白色，紫色的燈光密密麻麻的閃動著，眨巴著，宛如一片星海，之所以說它是星海而非星空都是因為我們站在上方的緣故。囍字廊的琉璃瓦檐角都鑲了一圈霓虹燈，但有一節(jié)好像壞了，并沒有發(fā)光，看上去就好像一個馬虎的孩子，正在畫一幅水彩的風(fēng)景畫，畫了一半便被別的什么有趣的事情吸引開，貪玩去了。

　　桂花廣場的音樂噴泉是很有名的，但我們?nèi)�時并沒有音樂，只聽見嘩嘩的水聲，不過我覺得這簡單的調(diào)子倒好像更受聽一些。剛走近廣場正中的未晴橋，兩個妹妹便一下子來了精神，蹦著跳著跑到了橋上，爭相接著噴泉淋下來的水滴，這也是這座橋得名的原因。站在橋上除了能夠淋到斷斷續(xù)續(xù)的水滴，還可以不時的感覺到涌過來霧氣，夏天時處在這里大可拋開熱氣，盡享涼意。

　　這種自由自在的行走固然愜意，但總有停下來的時候，就像是所有的路總有盡頭一樣，人群散去時，我們終得回去，等我們到家時，爸媽可能都已睡下了，只求到時候不要擾了他們的清夢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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