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也妮葛朗臺》賞析

發布時間：2016-2-14 編輯：互聯網手機版

整理人：沈玉成

【作家及作品】

巴爾扎克是19世紀法國偉大的批判現實主義作家，歐洲批判現實主義文學的奠基人和杰出代表。一生創作96部長、中、短篇小說和隨筆，總名為《人間喜劇》。其中代表作為《歐也妮葛朗臺》、《高老頭》。100多年來，他的作品傳遍了全世界，對世界文學的發展和人類進步產生了巨大的影響。被稱為“法國社會的一面鏡子”。

馬克思、恩格斯稱贊他“是超群的小說家”、“現實主義大師”。恩格斯這樣評論《人間喜劇》：巴爾扎克在《人間喜劇》里給我們提供了一部法國“社會”、特別是巴黎“上流社會”的卓越的現實主義歷史……

《人間喜劇》分“風俗研究”、“哲理研究”和“分析研究”三大類，原定書名為《社會研究》。1842年，巴爾扎克受但丁《神曲》謂之“神的喜劇”的啟發，遂改此名，即把資產階級社會作為一個大舞臺，把資產階級的生活比做一部丑態百出的“喜劇”。

《歐也妮葛朗臺》是巴爾扎克的代表作，它是《人間喜劇》中“最出色的畫卷之一”。

【文本速讀】

葛朗臺是法國索漠城最富有的商人。他原是一個箍桶匠。四十歲時娶了木板商的女兒，買下了區里最好的葡萄園。他向革命軍承包葡萄酒，很撈了些錢。后來又從岳母、妻子的外公、自己的外婆處得到三筆遺產。

葛朗臺精明狡猾，他搞投機買賣，預算總是“精確得好比天文學家”。論起他的發財本領，“葛朗臺先生像猛虎，像大蟒。他懂得躺著、蹲著，耐著性子打量獵物，然后猛撲上去，打開血盆大口的錢袋，把成堆的金幣往里倒，接著又安靜地躺下，像填飽肚子的蛇，不動聲色地、冷靜地按部就班地消化吞下的食物。”在做交易時，他討價還價，裝口吃，期期艾艾，把對方弄得暈頭轉向而陷入他的圈套，結果他讓別人吃了虧，自己討得了便宜。

由于吝嗇和愛財，葛朗臺在家庭生活中是個錙銖必較的人物。他親自安排一天的伙食，連多用一塊糖，多點一根蠟燭也不許可。他的妻子像奴隸般順從。為了省錢，全家的衣服都由妻子、女兒縫制。家里雜務拿儂包辦，她“像一條忠心的狗一樣看護主人的財物”。

經常出入葛朗臺家門的客人有兩家六個人：公證人克羅旭一家（公證人、神甫和他們的侄子德蓬風）和銀行家德格拉桑一家（格拉桑夫婦和他們的兒子阿爾道夫）。這兩家人上葛朗臺家來，目的是為了娶葛朗臺的獨生女兒歐也妮，好繼承豐厚的遺產。老奸巨猾的葛朗臺將計就計，利用女兒作為釣餌來“釣魚”，以便從兩邊撈到好處。

葛朗臺的侄子夏爾從巴黎來投奔伯父。夏爾二十二歲，是個花花公子。歐也妮自出生以來，沒有離開過索漠城一步，第一次見到這樣一位標致的堂兄弟，頓生好感。夏爾的到來，使公證人和銀行家都憂心忡忡，他們擔心歐也妮會被夏爾奪去。

歐也妮對堂兄表現出異常的關心。她瞞著父親盡量招待堂弟吃喝得好些，并把自己的私蓄掏出來待客。葛朗臺從弟弟來信中獲知弟弟破產了準備自殺，把兒子托給他監護。然而，葛朗臺不愿把夏爾這個包袱背在身上。他打算把夏爾打發到印度去。但又想不花一個子兒就博得“講義氣的哥哥”的好名聲。

于是，葛朗臺有生以來舉行了第三次請客。客人自然又是公證人和銀行家兩家。因為有求于人，葛朗臺又裝口吃。他結結巴巴地說他要清理弟弟在巴黎的債務，不被宣告破產，但必須把債權證件抓在手里。格拉桑表示愿意自己自費到巴黎去幫助辦理。葛朗臺讓夏爾簽了一份放棄父親遺產繼承權的聲明書，然后把他打發到印度去。

歐也妮偷看了夏爾寫給情婦的絕交信，更加同情破產的堂弟。她把自己的全部積蓄六千法郎送給堂弟做盤纏。夏爾將母親留給他的鍍金梳妝盒寄存在歐也妮處。兩人私定了終身。歐也妮表示一定要等他回來，夏爾也表示了同樣的覺新。然后，夏爾便啟程到印度去了。

葛朗臺每逢新年，都有把玩女兒積蓄的習慣。又是新年到了，他見女兒的積蓄不翼而飛，便嚴加追問。歐也妮只好承認自己將錢送給了堂弟。于是葛朗臺大發雷霆，他把女兒鎖在房里，只給她面包和冷水。無論誰來講情，他都置之不理，妻子被嚇病了。

公證人以克羅旭以利害關系勸葛朗臺和女兒講和。他說，葛朗臺的妻子一旦死了，歐也妮可以以女兒的身份繼承母親的遺產，葛朗臺害怕女兒繼承母親的財產而分割了他的家財，才把女兒放出來。

一天，歐也妮母女正在欣賞夏爾贈送的梳妝盒，恰好被葛朗臺撞見了。他看到梳妝盒上的金子，眼睛里發出亮光，把身子一縱，向梳妝盒撲去，“像餓虎撲向熟睡的兒童那樣朝梳妝盒撲來”。他把梳妝盒抓在手里，準備用刀子把金子挖下來。歐也妮急了，她聲稱如果父親敢碰盒子上的金子，她便用這把刀子自殺。婦女爭執起來。直到葛朗臺的妻子暈過去，他才住手。不久，葛朗臺太太病死了。葛朗臺通過公證人讓女兒簽署了一份放棄母親遺產繼承權的證件，把全部家產總攬在手里。

一八二七年，葛朗臺已經八十二歲了。他患了瘋癱癥，不得不讓女兒了解財產管理的秘密。他不能走動，但坐在轉椅里親自指揮女兒把一袋袋的錢秘密堆好。當女兒將儲金室的房門鑰匙交還他時，他把它藏在坎肩口袋里，不時用手撫摸著。臨死前，他要女兒把黃金擺在桌面上，他“就像剛學會看的孩子傻盯著同一件東西”一般盯著黃金。神甫給他做臨終前法事，把一個鍍金的十字架送到他唇邊親吻，葛朗臺見到金子，便作出一個駭人的姿勢，想把它抓到手。而這一下的努力幾乎便送了他的命。他喚歐也妮前來，對她說，“把一切管得好好的，以后到那里向我交賬。”

父親死后，歐也妮做了很多慈善事業，在孤單中盼望著夏爾歸來。但夏爾去后便音訊毫無。原來他在印度從事人口販賣、放高利貸等勾當發了財，早把堂姐忘得一干二凈了。一八二七年，他帶著百萬家財，搭船返回法國。在船上，他認識了一個侯爵，侯爵有一位奇丑而嫁不出去的女兒。夏爾為了高攀，就和侯爵小姐訂了終身。他寫信給歐也妮，寄還六千法郎的還款，外帶二千法郎的利息。

歐也妮因為夏爾無情的行為受到極大的刺激。最后，她答應嫁給德蓬風，但條件是只做形式上的夫妻。幾年后，德蓬風當上了法院院長。可是在他當選為索漠城議員的第八天就死了。歐也妮三十三歲守了寡，她用一百五十萬法郎還清了叔父的債務，讓堂弟過著幸福、名譽的生活。她自己則幽居獨處，過著虔誠慈愛的生活，并“一心向往天國，懷著神圣的思想，過著虔誠和悲天憫人的日子，不斷地暗中接濟窮人”。

【主題引讀】

小說以吝嗇鬼葛朗臺的家庭生活和剝削活動為主線，以歐也妮的愛情和婚姻悲劇為中心事件，層層剖析了葛朗臺的罪惡發家史和泯滅人性的拜金主義，描寫了資產階級暴發戶發家的罪惡手段，深刻地揭露了資產階級的貪婪本性和資本主義社會中人與人之間冷酷無情的金錢關系。

【名段助讀】

1、生日聚會

【情節概要】歐也妮生日這一天，克羅旭家首先過來給歐也妮送來了從自家園里采來的鮮花。格拉桑一家也來了，送給歐也妮一個做工還算精巧卻是鍍金的“其實全部都是騙人的起碼貨”--針線匣，歐也妮十分開心。克羅旭雖然來得早，但是覺得在禮物上輸掉了，老克羅旭神甫也暗暗責怪侄子“一點討人喜歡的小玩意都想不出來”，于是便不失時機地在老葛朗臺耳邊說格拉桑們的壞話。格拉桑太太因為角逐出勝，不停地討歐也妮的歡心。兩家為爭奪歐也妮歡心開始了明爭暗斗。葛朗臺雖然很清楚他們都是沖著自己的錢而來的，但也樂得利用他們釣更大的魚。

【內容解讀】小說主要圍繞歐也妮的婚事，通過索漠小城勢均力敵的克羅旭和格拉桑兩個家族對歐也妮展開的爭奪戰，呈現出資產階級上升時期法國外省的人情世態，生動揭露了法國從封建社會向資本主義社會過渡時期，金錢至上的社會現實。歐也妮的生日聚會，表現上看，歐也妮是生日聚會上的主角，但背后操縱一切的真正主角卻是金錢。

2、歐也妮的愛情

【情節概要】堂弟夏爾的到來，喚醒了歐也妮的愛情，歐也妮覺得家中的擺布有了詩意，開始關注自己的容貌和衣著，但又擔心配不上夏爾。為了招待夏爾，她不惜破壞家里的老規矩，“從葡萄藤上摘下幾張最綠的葉子，”“把父親數好的梨全部擄掠了來，在綠葉上堆成金字塔”。平日里，全家在老葛朗臺的監控下，午餐只能吃一些面包，一個果子，咖啡里還不能加糖。但堂弟的前面“擺上了兩盆水果，一個蛋盅，一瓶白酒，面包，襯碟內高高地堆滿了糖”。但是老葛朗臺的突然回來打破了美好的畫面：歐也妮眼疾手快地藏起糖碟，拿儂慌張地端起了盛雞蛋的盤子沖入了廚房，葛朗臺太太“像一只受驚的小鹿“。不過為了堂弟，歐也妮還是忘卻了父親的可怕，將所有的積蓄都資助給了堂弟，以幫助他渡過難關。

【內容解讀】歐也妮的純潔、質樸從他對待夏爾的態度上便清清楚楚地展示出來，而老葛朗臺的吝嗇、冷酷通過眾人因他突然回家而表現出的慌張、恐懼也可見一斑。

3、父女和好

【情節概要】歐也妮將私蓄悄悄贈給了夏爾，老頭兒大怒之下將女兒禁閉在房中多日，每天只允許吃面包和清水。葛朗臺太太因此傷心痛苦，病情越來越嚴重。克羅旭公證人提醒老葛朗臺，妻子死去，歐也妮將有權繼承母親的遺產，將會分割他的財產，老葛朗臺痛苦萬分，終于決定與女兒和好。

【內容解讀】與其說與女兒和好，還不如說是與金錢和好。當初禁閉女兒是因為女兒白白送掉了六千法郎，和好是因為擔心女兒分割自己的財產。一想到要對女兒報告財產的數目，把不動產一股腦登記起來拍賣，葛朗臺就覺得“那簡直是抹自己的脖子“。葛朗臺對金錢的占有欲暴露無遺。

4、撬梳妝盒

【情節概要】一次，母女倆趁葛朗臺不在，端詳夏爾贈送的梳妝盒。剛好葛朗臺回來了，看到丈夫兩眼盯住盒上的黃金，葛朗臺太太嚇得嚷道：“上帝呀！可憐可憐我們吧！”老頭兒像餓虎撲向熟睡的兒童那樣朝梳妝盒撲來。“這是什么？”他一把搶走了寶盒，把它放到窗臺上。“真金！是金子！”他叫出聲來。“好重的金子！足有兩磅。啊！啊！原來夏爾是用這個換走了你的寶貝的金幣。嗯！你為什么不早說呀？這交易劃算呀，乖孩子！你真是我的女兒，我承認。”葛朗臺急切地想撬下一塊金片，即使歐也妮以死相挾葛朗臺也沒放手，直到太太暈死過去，葛朗臺才放下手來。

【內容解讀】葛朗臺擔心太太死后女兒要和自己分割財產，原本打算上樓來巴結母女的，但看到了金子的他便什么也顧不得了。只想著撬下金板來。歐也妮為了捍衛自己的人格、信用與愛情決意自殺，這是歐也妮唯一的一次反抗。葛朗臺太太被嚇得昏死過去。老頭兒意識到太太死了，女兒和自己決裂了，自己便可能丟失一部分財產，才決定緩和局面，趕緊裝著和善的樣子，討好女兒和妻子。吝嗇鬼的虛偽、卑鄙、金錢至上，女兒的純潔質樸、對愛情的忠貞都躍然紙上。

5、協辦巴黎破產事宜

【情節概要】“當然，”老葡萄園主答道，“我我我的弟弟是是是姓葛朗臺，跟……跟我同姓。這……這這是千真萬確的。我我我不否否否認。而這這這……種……清清清清理……能能能……在任……任何情情情況況……況下，從各各各方方面看看看，對對對我我我……所愛的侄兒是是是很很很有利利利的。可是，先得弄明白。我不認認……認得那些巴黎的壞壞壞蛋。我……在索漠，您知道！我的葡葡萄秧，我的水水水渠，總，總之，我有我的事。我從沒有開過期票。什么叫期票？我我我收到的期期期票多了，我自己沒有簽簽簽發過。期票能兌兌兌現，能貼貼貼貼現。我就知道這些。我可聽說可可可可以贖回期期……”

“是的，”庭長說，“貼百分之幾，可以買到。您懂不懂？”

葛朗臺用手托住耳朵，做了個招風耳。庭長把話又重復了一遍。

“那么說，”葡萄園主接言道，“這這這中間，有人喝湯，有人吃肉了。我我我活到這這把年年年紀，這這這些事事事，我都都鬧鬧鬧不清。我得……得……留……留在這里照照照照看谷物。谷物進進進了倉，就用……用谷物……支付。首先得照照照看收收成。我在弗洛瓦豐有有重要的生意要做，賺賺賺錢生意，我不能拋拋拋開我我我的家去應付我根本不不不了解的鬼鬼鬼人鬼鬼鬼事。您說我我我應該去去去巴黎清清清理理理，制止破產宣告。我我我分身無無無術呀，我又不是小小鳥，……所以……”

“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公證人叫出聲來，“那好辦，老朋友，您有朋友，有老朋友，能為您盡心盡力的。”

“得了，”葡萄園主心想，“您就自告奮勇吧。”

【內容解讀】為了更好地控制金錢，榨取金錢，口吃和耳聾是葛朗臺狡猾的典型表現。他利用這套本領，在生意上教對方不耐煩，逼得對方老是為他考慮而忘掉自己的觀點。平時耳聰目明、口齒清楚的葛朗臺，一到關鍵時刻就變得耳聾口吃，裝瘋賣傻莫名其妙地兜圈子，將自己的思想藏起來。

6、臨終叮囑

【情節概要】老頭兒快不行了，他叮囑拿儂將自己身上的毯子“抓緊，抓緊了，別讓人偷走”。他一有力氣睜開眼睛，便把眼珠轉向藏著他的金銀財寶的密室房門，并不停問女兒：“它們還好嗎？還在嗎？”當女兒應他要求放了幾枚金路易在他面前時，老頭兒就像剛學會看的孩子傻盯著同一件東西，定睛看那幾枚金路易，一看就是幾小時；神父來給她做臨終圣事，他那雙顯然已經死去幾個小時的眼睛，一見銀制的器皿，忽然復活，目不轉睛地盯住這些圣器，鼻子上那顆肉瘤也最后地動了一動。當教士把鍍金的受難十字架送到他的唇邊，讓他吻吻上面的基督時，他做了一個嚇人的動作，想把它抓過來，而這最后的努力耗盡了他的生命。老頭最后吩咐女兒的話是“把一切管得好好的，以后到那里向我交賬”。

【內容解讀】幾小時用眼睛盯著金子。尤其是做臨終法事的時候，當金銀法器一出現，已經死去幾小時的眼睛“忽然復活”，“鼻子上的那顆肉瘤也最后地動了一動”；還做了個駭人的姿勢想把鍍金十字架抓在手里，還要吩咐女兒：“把一切管得好好的，以后到那里向我交賬。”這些語言、動作和細節描寫得入木三分，深刻表現出葛朗臺愛財如命的性格至死不變，“死而不已”。

【人物形象】

1、歐也妮：

①執著愛情，淡漠金錢，恬退隱忍，溫柔善良，散發著人性的光輝。

②對父母有著深摯的孝心，對情人有純真的愛情，對宗教由衷的虔誠，對窮人有無限的憐憫。

③在現實的傾軋中，充滿感情的歐也妮最終對愛情產生了戒心。在充塞著金錢銅臭的社會里，所有美好的情感，終將被冷酷的資產階級惡習擊敗，她是一個被金錢吞噬，被金錢摧毀愛情的無辜犧牲者。

2、葛朗臺

吝嗇、貪婪、狂暴、狡猾是葛朗臺的主要特征。

3、主題：作品圍繞老葛朗臺的獨生女兒歐也妮的婚事，呈現出復辟王朝時期法國外省的社會風俗和人情世態，生動逼真得揭露了法國從封建社會向資本主義過渡時期，人與人之間的金錢關系，以及金錢對人倫關系產生的致命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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