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化的物質社會，什么都講批量生產。當然，這在滿足廣大百姓生活需要是利好的事情。不過，中學生的作文教學也搞“批量生產”就非常不好。按理說，批量制造的中學生作文是不應該判定為優秀作文的，優秀作文有其自身的一些特點。我們不妨通過學生習作來探討：
你和我
仁義一中 077班 陶雪禎
又到交伙食費的時候了，別人都是輕松地把鈔票遞給總務處的老師就沒事了。而我呢，每次都必須從家里背一袋沉沉的大米來學校。十幾里路啊，想想就頭疼。
剛離開家那陣，我還很自信的，心想，這不就是一袋大米嘛。可是，走著走著，發現這袋大米越來越重。其實這米并沒有變沉，是自己實在是累了。要是有人幫我背米該多好啊。正想著，老天卻下起雨來，完了，這米可經不起雨水浸泡啊。抬頭看天，萬里無云呀，那里來的雨水？原來，我已經滿頭是汗，頭發如剛洗過。
“大姐姐，我幫你吧” 聽到后面有人說要幫我，我樂壞了。猛然回頭一看，原來是你。
你幫我？我看到你嬌小的身材，能幫我背這么重的一大袋米嗎？？我心里想但是不敢這么說。“我能行的，謝謝你了。”于是，我裝出很堅強的樣子，加快了步伐。
沒有多久，我的雙腳就很不聽使喚了，怎么也抬不起來，更不能向前邁進。“快了，快到學校了”我安慰自己。
“我可以幫你的”，你在后面不時地勸我。
“很重很重的，你，背不動的啦”我上氣不接下氣地告訴你。
你很堅持，也非常誠懇地說：“我們可以一起扛呀！”
對啊，你真行啊。可是，我不認識你呀，你為什么一定要幫我呢？
“沒有關系啊，為什么非要認識的人才去幫呢？我知道你肯定是**中學的學生，我們正好同路嘛”你說。
就這樣，我們倆一起扛著大米向學校走去。
終于，來到學校啦。我擦擦臉上的汗水，還沒有回過神來，一只手掌拍在我的肩上，是班主任老師：“你真行啊，居然把自己小妹妹都請到中學來了”。
我妹妹？？你是我的小妹妹？？我轉過身一看，這時我才發現，幫我扛米的小妹妹，你不見了蹤影。你在哪里啊？可我還沒有來得及跟你說聲謝謝呢！！
好妹妹，你真是我的好妹妹！！ （學生習作結束）
這是我校077班的陶雪禎同學在初中畢業與升學模擬考時寫的考場作文。在基層中學，特別又是普通班（尖子生已經安排在所謂的重點班了）的中學生能寫出如上習作是非常難得的。我們認定這是一篇優秀作文，基于它符合優秀作文的幾個顯著特點：
首先，“藝術來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我們經常在強調，中學生寫作要有真情實感。這肯定沒有錯。只是，不少同學，甚至個別語文老師就因此誤以為寫真人真事就是有真情實感。這就很有問題了。其實，我們忘了“社會真實”之外還有“藝術真實”的提法。簡單地說，凡是現實社會生活可能存在的，只要是合情合理的事情都是應該當成真實可信的事例來創作的。顯然，陶雪禎同學的作文《你和我》比其他同學寫的要高出一籌。她寫的是一個陌生的比她還要嬌小的小妹妹熱心地幫助自己的事，內容非常獨特，也特別有價值。反觀我們廣大的中學生習作，幾乎千篇一律都在寫父母在放學時突然來到學校給“我”送雨傘或者衣服；老師送我到醫院看病等。作文結尾大喊“你是陽光，你是雨露、、、、、、”。明顯這些作文是工廠批量制造的。這樣的作文不應該判入優秀的檔次/行列。但是，我們非常失望，所謂的重點班學生多數在這樣寫，他們卻都得了90多分。其實，“送雨傘”的老吊牙的故事根本就不是真實的事情，完全沒有真情實感可言。當然，我們也可以這么說，“送雨傘”類的作文是徹頭徹尾的“中學生作文”！！一句話，沒有一點藝術含量的作文談不上優秀。
其次，中國的語言是含蓄的。我們查閱了大量的語文考卷，發現中學生寫的作文語言過于直白，就是把話說得太清楚了，別人/讀者沒有一點回味的余地。同樣是家庭經濟困難，更多的同學直接訴苦或喊冤：“因為我家來自農村，家里很窮，沒有錢、、、、、、”。這樣寫給我們的心理感受是：你莫不是要博得大家同情吧？？問題是，那么多的農村子弟，能同情誰呢？況且，你自己也太悲觀了嘛，人家不但沒有同情你，還罵你不爭氣，沒出息呢！！！我們看作文《你和我》的開頭：“別人都是輕松地把鈔票遞給總務處的老師就沒事了。而我呢，每次都必須從家里背一袋沉沉的大米來學校。十幾里路啊，想想就頭疼。”該同學沒有寫一個“窮”字，但意思也完全表達出來了，而且，背米的事情讓人看到她是一個自信自強自立的好學生。這不是挺好語言表達方式嗎？！我們在次還非常愿意指出，很多同學寫作文只是在結尾時滔滔不絕地大發議論，拿眾所周知的大道理來嚇唬，甚至教訓別人/讀者。這是非常不好的現象。也許，很多同學是誤會了，以為什么話都得講清楚才行。其實，我們說，中國的語言是含蓄的，僅僅的表達上沒有直接的正面描述或議論。但是，我們要知道，我們的語言是有“言外之意”的，而且是非常豐富的。在特定的語言環境里，話雖然說得含含糊糊，但它的意思卻是非常明確的。我們看上面的習作結尾：“好妹妹，你真是我的好妹妹！！”。非常簡單的一句話就對那個幫助自己的小女孩以極高的評價，情感方面的。我們真的沒有必要再為此空發議論一翻了。
另外，作文其實就是在做人。批量生產的中學生作文沒有真情實感可言，也沒有中學生他們自己人生感悟和價值觀可言。那種純粹是為了應付語文考試而編造的作文是沒有任何意義的，肯定也不能判定為優秀作文。陶雪禎同學的作文《你和我》寫自己背大米交伙食的事情是我們農村中學客觀存在的。人們相互幫助也是常情常理。該同學把自己的生活經歷寫在作文里，而且是自己非常陽光的一面：不要過分與別人攀比，做自己該做的--背米。更可貴的是，一個陌生的小女孩樂于幫助別人，心地善良。這些內容具有非常積極的意義，中心思想也非常有深度。我們一直認為，中學生的作文不應該講太多的大道理（空發議論），把自己的經歷、見識等如實道來便是優秀作文。
當然，一篇作文是否算優秀多多少少都會見仁見智。考試作文的評分標準里羅列了很多條文作參考也避免了同行的爭議。我們在此也僅僅是結合一篇習作來分析，難免有偏頗之處，還忘大家指正。
李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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