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地產調查報告
房地產調查報告
甘犁，1987年獲得清華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學士學位，1998年獲得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經濟學博士及統計學碩士學位。甘犁長期從事應用微觀經濟學和計量經濟學等領域的研究，師從2000年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丹尼爾·麥克法登教授，獲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經濟學博士學位，曾任教于美國德州大學奧斯汀分校，現任美國得克薩斯農工大學經濟系教授，以及美國國民經濟研究局研究員。他同時也是西南財經大學國際化戰略引進的海外人才，被特聘為該校經濟與管理研究院院長、經濟學院院長及中國家庭金融調查與研究中心主任。
《中國家庭金融調查報告》從2009年開始實施，我們于2012年5月份在北京做了發布，之后在網上產生了比較大的影響，有很多質疑。數據收集最關鍵的一點是隨機和抽樣。雖然樣本量只有8438戶，但是如果真正做到了隨機，誤差率降得非常快。
中國家庭財富差距很大
我們的調查非常復雜，有很多的信息。簡單說有人口特征與就業、資產與負債、非金融資產、金融資產。在金融資產方面的數據非常詳盡，我們是中國第一家對中國家庭資產進行詳盡描述的調查機構。我們派遣了343位訪員，32支隊伍。之前我們還派了41支隊伍，242人次建立抽樣框。人民銀行和我們進行合作，帶我們的訪員到社區，通過政府的支持來做。全國的總體拒訪率只有11.6%，這是世界上最低的拒訪率之一。我們現在做的抽樣實施過程很獨特，現在在做季度的電話回訪，我們能夠把握住中國家庭層面最及時的信息。
數據有了之后，我們做了簡單分析，得出了以下主要的結論。
首先看看中國家庭收入的均值和中位數。全國家庭的均值是51569元，城市是7萬元，農村是2萬元左右。均值和中數位的差別非常大。全國家庭的中位數是17510元，所謂“中位數”，就是有一半的家庭年收入超過了17510元，而另外一半的家庭年收入低于這個數字。這與均值的概念是完全不一樣的，大家通常錯誤地理解了均值的概念，認為這是普通老百姓收入的平均概念，不是這樣。在中國因為分配收入極度的不均，均值實際上反映了非常有限的家庭狀況。
在全國有25%的家庭年收入低于5000元（大多數在農村），如果你的家庭年收入達到了56萬元，那么你就算是中國最有錢的1%家庭。你家庭年收入達到172000元，就進入了中國排名前列的5%家庭。所以我們并沒有說中國家庭很有錢。
另外，與所有的財富報告得到的數據不一樣，我們算出來的數據是有150萬的家庭年可支配收入超過100萬元，這個數字并不高，全中國只有150萬，比例很低。
中國前10%的家庭在全國家庭總收入當中占的比例是57%，美國這方面的稅前數據只有44.7%.你會看到中國收入最高的10%的家庭平均儲蓄率為60.6%.而收入最高的5%的家庭平均儲蓄率為69%.他們的儲蓄金額占當年國家總儲蓄的75%，所以說有75%的儲蓄貨幣都是由這10%的家庭儲蓄。中國的高儲蓄率問題是這些人儲蓄造成的。20年的促進內需沒有效果，原因就是中國的收入不均越來越厲害，這樣的情況導致了我們促進消費沒有效果，必須提高低收入家庭的收入，才會降低儲蓄率，減少中美貿易之間的不平衡。
中國家庭總資產平均達到247萬元，大家感覺“被平均”了。我反復講過，城市戶口家庭中位數只有40萬元。換句話說，有50%的城市戶口家庭總資產，包括房產在內的資產加起來低于40萬元，只有50%的家庭高于40萬元。正如順口溜所說———“前村有個張千萬，后村九個窮光蛋。結果大家一平均，人人都是張百萬”。這個平均數并不代表社會，而是代表總量，只有中位數才是對這個社會普通老百姓的描述。
從資產的角度來講，分布到底是怎樣的？只有14.3%的家庭資產超過了平均數。
中國現在的經濟狀況很差，怎么改變？我認為現在是有辦法的。中國上一次的4萬億投資與美國7870億美元的刺激經濟政策應該顛倒過來。當時美國使用刺激經濟的政策主要把這些錢用來減稅，給老百姓提高失業救濟的年限，主要是做轉移支付，政府把錢轉移到老百姓身上。中國主要是建鐵路、公路、地鐵，在做基建。
例如農村的醫療保險制度賠付的比例非常低，我們也有這方面的數據。賠付的平均比例只有不到20%，如果把農村醫療賠付比例提高到城市的賠付比例，就會對農村的消費支出有很大的促進作用。
2年半之后，剛需消耗殆盡
中國和美國的家庭資產比較。2010年，美國的國內生產總值是15.1萬億美元，中國只有美國的一半。美國凈資產有57.1萬億美元，而2007年比2011年還要高，這是因為金融危機之后，美國的房產和金融資產價值縮水很厲害，下降了15%.而中國在2010年時，全國家庭總資產是69萬億美元，比美國高21%.差別在房產上。美國家庭的房產只占總資產的32%，而中國家庭是71%.我們的金融資產占比很低，只有5%，而美國是38%.而房產的價值變化很快，很容易垮下來。
中國人住房擁有率平均達到89.68%，大家覺得“被平均”了。城市的住房擁有率是85.4%，農村是92%.東部低一點，中部、西部高一些。我們當時在上海、北京、深圳這三個一線城市做了城市家庭自有住房擁有率和年齡關系的調查，發現35歲以下人群的住房擁有率只有60%，35-45歲有81%.
剛性需求在中國的百分比是多少？首先是沒有住房的家庭，這個百分比達到15.3%，這里主要是指城市，不是農村。第二，例如你在深圳打工，但是在老家有房子。這部分家庭比例達到11.7%.在正常的統計里面，你算是有房的，因為你在老家確實有房，但是也有住房需求，這是兩回事。第三，成年后與父母住在一起，買不起房子。這在我國和全世界所有的統計口徑中算一個家庭，這批人的住房需求占6%.最后是目前現有的住房需求。以上加起來達到中國家庭百分比的32.9%，總數有7000萬套。
第二是新增剛性住房需求，包括新增成年人的剛性住房需求，這是指在“十二五”期間，還有農民工進城、城鎮化的過程，這部分住宅需要823萬套。這是根據“十一五”期間新增農民工的數目算出來的。第三是拆遷和搬遷，算下來有1200萬套，我們有詳盡的拆遷和搬遷數據，比“十一五”期間增加了10%.一部分是改善型住房需求，一部分是城市建設的需求。總共加起來是2894萬套。換句話說，剛性需求數在“十二五期間”一共有一億套。這里有不足，沒有考慮老齡化導致的住房供給情況，只部分考慮到改善性住房需求。
在中國，有13%的家庭擁有兩套房子，而美國這個數據低于15%.德國等國家只有2%- 3%，而中國5%的家庭有三套或更多的房子，最多達到15套。這些家庭的房屋數量相加，得出2011年沒有出售的商品房數據是166萬套，目前在市場上的供給總數是4000萬套。這樣看起來還有5000萬套的缺口，但是市場的生產能力是多少？大家都知道針對中國低收入家庭建設的3600萬套保障房，剩余商品房開發數量是2300萬套。這是什么概念？只需要中國的房地產行業再工作2年半時間。
這里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考慮到了，只需要2年半的時間，中國的房地產就沒有事情可以做了。這說明它的規模過大。房地產行業如果從住宅需求的角度講，5年的增量是近3000萬套。所以它每年只需要生產600萬套房子，就可以基本滿足中國家庭城鎮化的需求、成年人的需求以及各種新增的需求。房地產長期的生產規模只需要現在的1/3，2/3的房地產商是要垮掉的，沒有那么多的需求，房子是賣不出去的。現在為什么房子還可以賣出去？因為大家有投資需求。
房價下降30%，銀行沒問題
房屋價格太高。銀行有詳細數據，例如戶主年齡以及住房貸款總額與家庭收入的比例，30-40歲時是作為“房奴”還款壓力最大的時期，達到11- 12倍。年齡大一點的人群這個比例會低一些，余額是8.59倍，這個數字在國外是2-3倍。如果是收入低的家庭，買房更困難，貸款總額是家庭年收入的32倍。
同時住房收益率很高，“名義平均收益率”達到340%.總的來看，房地產的收益情況確實很好，價格很好，已經很貴了，就形成了泡沫，沒有一個國家歷史上的泡沫是不會破滅的。
假設房產價格下跌，有很多家庭會受損失。房價在漲，首付很高。所以即使房價下降30%，中國的銀行業也不會有問題。對銀行而言，只有2.9%的房子貸款余額低于房價，會虧本。即使房價下降30%，對銀行來說，也只有2.9%的家庭是虧本的。中國的剛需已經不是很強勁了。住房的行業規模太大，應該轉型了。房產收益率很高，銀行業沒有問題。不會像美國一樣，造成全行業的次貸危機。
現在都在談房產稅，其實房產稅實施起來是非常困難的，有很多的阻礙。有一個比較好的方式是按揭稅。目前二套房的貸款利率是基準利率的1 .1倍，這是用行政手段給了銀行超額利潤，沒有任何道理的。二套房的首付比例達到60%，這很健康，沒有風險，貸款利息方面可以收取10%的按揭稅。換一個說法就是銀行把這個超額利潤給了地方政府，老百姓一點損失都沒有。但是效果是相同的。這是我們的一個說法，我們也給國家寫了政策建議。
富裕家庭87%在城市
中國最富有的家庭與普通老百姓大概是什么情況？
符合什么標準才是中國最富有的家庭？城市家庭要達到414萬的資產，凈資產達到395萬，家庭收入23萬，非房產87萬，那么就會達到中國前5%的家庭標準。富裕家庭87%在城市，12%在農村。主要分布，東中西部地區差距非常大。最有錢的5%家庭中有94%在東部，只有少數在中部和西部。哪個年齡段的人最有錢呢？30-40歲、40-50歲的中年人最有錢。他們的資產構成中，金融資產并不高，前者達到4.9%，后者是8.9%.負債高一點，但不多。
他們的錢主要用來自己開公司，他們持有的住房比例比較低，工商業的比例遠遠高于其他家庭。他們的資產中有22%來源于工商業。工商業經營收入比較高，達到一半，很多都是自己開公司。他們對經濟的預期比較悲觀。認為房價上升的比例更低一點，其余家庭比例是70%，富裕家庭是50%-60%.
農村到城市的“移民”問題。我們發現國家統計局目前高估了農民工進城的數目。以國家統計局的標準，在城市常住居民當中有50%都是城鎮、農村戶口，這是非常不可信的。目前在城市的農民工數量近1億，遠低于國家統計局的1.68億。
正確的數據對國家的宏觀經濟決策非常重要。現在政府是以這1.68億來決定3600萬套保障房，這個數字大于實際情況。但另外一個數據與我們一致，農民工數量只有近1億。農村人口住在城市，但這些農村戶口的人在城市不一定都在打工，還有25%是學生、家庭主婦等。甘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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